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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59:48 作者: 風禾荔枝
這些日子,她漸漸明白了自己與昭妃之間家世的差距。
她佟家,代表的是以康熙母家為主的新貴勢力。興衰榮辱,全憑康熙一手托住。
而昭妃背後是滿洲勛貴勢力,是真正的老牌貴族,只不過日漸勢微。
但在當下三藩之亂、黃河水患的形式下,康熙不得不仰仗這些滿洲勛貴。
佟茉雪又寥寥幾筆,將各方勢力呈現在紙上。
OK,弄清楚了這個局勢,她就不用擔心康熙讓自己當皇后這事兒了。反正明日會見到他,募捐完畢直接將治水之策獻給康熙就行。
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那個關鍵人物,治水能臣靳輔,她要怎麼推薦給康熙呢?
首先,她根本沒有機會認識靳輔,更無從將此人推薦給他。這位名叫靳輔的治水能臣,現在擔的是兵部尚書銜。
從彈幕透露的歷史信息來看,他是在康熙十六年三月才被康熙擢升為河道總督,就任治理黃河,此前並無治水經驗。
康熙之所以沒有立即安排靳輔,可能也是因為並不清楚他能堪此大任,應該是前面派出去的人功敗垂成後,才在次年三月任命靳輔的。
現在是六月,五月就開始接連降雨,也就是說沿黃兩岸的百姓已經受災一個月了,要是拖到明年,這九個月的時間裡,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儘管佟茉雪清楚,哪怕是她現在當作什麼也不知道,到了康熙十七年,治理黃河水患也會初有成效。
但她就是沒法事不關己,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皇宮裡的富貴榮華。
佟茉雪拿拳頭捶了一下自己腦袋,該死的歷史使命感!她怎麼就做不到當什麼也沒發生呢。
要不,寫個匿名信?就不提靳輔了,免得惹康熙猜疑,反而不用他了。
只要知道治水之策,誰來辦這個差事都一樣。
但很快,佟茉雪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行,必須是靳輔。做事方法很重要,做事之人更重要。
匿名也不行。哎,皇宮裡哪有什麼秘密,真正的秘密都爛在了人心肚子裡。
殿外,康熙頂著烈日,快步走進承乾宮。
梁九功邊替康熙撐著傘,邊手上不停給他打著扇。
門房的小太監正要高聲通傳,卻看到皇上做了個不用的手勢,只得閉了嘴,叩頭行禮。
直到康熙走到月台這邊,屋內的佟茉雪才發現情況不對,趕緊將桌上的東西收起來。
但她已經來不及將紙折好,只能手忙腳亂地將紙張揉成兩團,一股腦地扔進書箱裡。
康熙步入殿內,頓覺一陣涼爽。
他笑著看了一眼站在書案旁的佟茉雪,邊從梁九功手裡接過摺扇,邊打趣道:「怎的,幾日不見,表妹這是長進了?」
他說笑著,就要過來看佟茉雪究竟在書寫些什麼。
佟茉雪見他面色緩和,沉著冷靜,有些詫異,她臉色微紅道:「表哥,你來啦。」
康熙雖時刻惦念前方戰事與黃河水患,日夜不得閒,但也心知身為一國之主,必須沉著冷靜,示人以暇豫。
康熙走到書案邊,往桌上一看,微微皺起了眉。
書案上的宣紙,隱隱可見些許墨跡,但卻未落一字。一支狼毫許是因為放得太倉促,已經從黑玉筆山上滑落下來,墨汁直接浸染了檀木書案。
他指了指佟茉雪面前的紙張,眼裡帶著疑問,卻未發一言。
佟茉雪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平時口齒伶俐的她,難得結巴道:「那個,我正要練字,表哥你就進來了,嚇我一跳。」
「是嗎?」他不信。
這時一個紙團咕嚕咕嚕從書箱裡滾了出來,好巧不巧地滾到了康熙腳下。
佟茉雪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懊悔道:就不該將它搓得這麼圓!
「啊,那是我剛剛練字的廢稿,表哥你別看。」
她邊一副難為情的樣子解釋,邊蹲下身就要去撿那紙團,康熙卻扶住她胳膊,自己彎下身撿了。
完蛋,東西落在他手裡了。
康熙手裡拿著紙團,並不急於拆開看,而是玩味地看著她,笑著問道:「不是說,正準備練字嗎?」
他有心捉弄這位小表妹,平時貓兒一樣狡黠的人,哪怕是臥榻之間,也要掌握主動權,今日居然這般窘迫,定是有貓膩。
佟茉雪認命,反正東西已經在他手裡了,自己也干不出從他手裡把紙團搶過來,咬碎吃掉的事,就聽天由命咯。
康熙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讓朕來看看,表妹的書法是否大有長進。」
說著便拆開了紙團,佟茉雪比他還要好奇,湊過去一看,長鬆一口氣。
嘿嘿,不是那張寫滿字的。那上面的東西要素過多,不能給他看。
康熙看了看微微展開後,皺皺巴巴的紙面,又瞥了眼似乎如釋重負的她,仔細辨認了好一會兒,最終以失敗告終。
他抖了抖手中的紙,嫌棄地問道:「你這畫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佟茉雪憋著笑,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這是一種鍛鍊思維的方式,我在用它梳理六宮事務呢。」
由於抖動,紙張的下半頁也展露了出來,康熙眼尖地發現了個熟悉的名字。
他收起了與佟茉雪嘻笑的心思,指著那個名字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靳輔的,別告訴朕,他也是你梳理六宮事務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