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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54:53 作者: 吃吃湯圓
想明白了這一遭,筠冉不由得佩服殿下。
淑妃宮裡此時正燈火通明。
貼身婢女正跪在地上規勸淑妃:「娘娘為何要自戕?」她淚流滿面, 手裡緊緊攥著適才闖進門看到的白綾。
淑妃苦笑,原本花容月貌的面容上頹像畢露:「只有本宮死了, 這件事才算結束。」
婢女不解:「今日有太子解圍,官家也沒有再說什麼,娘娘大不了就深入簡出一段時間。」
她還拿王皇后舉例:「皇后鬧出許多事,還不是每次都躲幾天就能出來見人?」
淑妃悽然扯動嘴角:「本宮不死留著讓官家扎心麼?」
今天之事雖然被太子攔住了,斥責那人為妖言惑眾,可在座的人都看明白了她說得是真話。
有了這樣的謠言,只怕二皇子再也無法榮登大寶,說不定性命都無法保全。
也就是她死了才能盼著官家留兒子一條命。
可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小黃門通稟聲:「官家駕到。」
宮女忙亂擦擦臉上的眼淚,淑妃也茫然站起來恭迎聖駕,官家是來質問還是親手結果她的?
可是她猜錯了,官家進門後就笑:「怎麼還在為那等妖言惑眾之人煩惱?」
淑妃大驚,臉上淚痕斑斑。
宮女反而心底狂喜:官家這是要原諒淑妃?
等屏退左右後官家親手將淑妃扶起來,替她拭淚:「盟兒當初生產時你難產,朕來助你生產,你還記得朕說過什麼話?」
淑妃無措抬頭,看著官家。
她為了藉口早產特意算計,當時附近郡縣有位自立為王的鎮野王,時常騷擾劫掠,淑妃便在他襲擊時並未轉移,自告奮勇要與官家同生共死。
果然外面亂軍圍城,她成功生產,卻也害得自己難產,穩婆急得滿頭汗:「三夫人受了驚嚇早產,如今只怕難以生產。」
淑妃精疲力盡,就在這時她聽到門外官家的聲音:「這孩子賜名盟,為的是吾與蘭鶯永結同心,這一世都會保他平安富貴。」
淑妃心裡一暖,這才鼓起勇氣將孩子生了出來。
「官家……」淑妃眼神閃爍,幾乎不敢對視。
官家笑:「天子一言,豈能反悔?」
淑妃像是明白過來什麼,她眼神全是感激和狂喜,隨後跪在地上謝恩:「多謝官家。」
二皇子晏時盟來尋晏時雍,遞上了一張單子。
他雖然肥胖,站得卻筆直,連凸起的圓肚子都收斂了不少。
一夜之間他老了不少,鬢邊多了許多白髮。
晏時雍沒說話。
老旦交給了他處理,手裡那些證據也被他捏在手裡。哪天要用還是能隨時拿出來。
晏時盟自此之後再也無力抗衡。
晏時雍打開了那張紙,上面列著各色礦藏和私兵、暗探名目。
「這是我,不,臣全部身家。」二皇子的聲音嘶啞,像是中了風寒,「臣以後願追隨太子殿下。」
*
貴妃正勃然大怒,原本桌上的瓷器被掃蕩了一地。
一張好牌就這麼被晏時雍拿走了!
她費盡心力尋找到了老旦,搜尋了許多證據,還將老旦三番五次推到了宮裡諸人跟前。
可是誰能想到被晏時雍不咸不淡就撿了個現成!
她本想站出來斥責老旦,再私下裡拿捏證據逼得淑妃和二皇子為兒子所用,誰能想到中間插出個晏時雍!
如此一來二皇子就變成了欠太子的!
只用了一招,昨日還高坐明堂角逐儲君之位的二皇子就只能徹底淪為太子附庸。
她一拍桌子:「好你個沒娘的雜種,誰能想到你能笑到最後呢!」
貴妃可從來不覺得晏時雍是什麼對手,她從嫁進來要爭鬥的對象有家底豐厚的岳皇后、官家紅顏知己淑妃、善解人意德妃,這些才是大魚。
一個宮中賤婢一日承幸所生的雜種,哪裡有什麼能耐?
貴妃想要他坐在太子位上那也不過是為自己兒子占著,吸引旁的皇子們火力。
如今嘛,她兒子想要那個位子,那雜種也只能乖乖讓出位子。
*
這樁宮闈之中的事並未傳得太遠,太子上奏官家,請求將當時筵席上的僕從盡數送到行宮,確保了他們不能亂說。
而且官家很快就賞賜了二皇子自己所用硯台以示尊榮,甚至給淑妃宮裡也送去了大量的金銀綢緞。
因此京中貴門都是影影綽綽知道了前因後果,卻因著官家的態度無人敢在明面上議論。
筠冉私下裡與晏時雍議論:「父皇也算是有容乃大。」
能心平氣和接受這件事並且能佯裝無事發生,這對任何人都太難,偏他還是帝王至尊。
晏時雍向來冷峻如霜的臉上划過一絲嘲諷,他笑道:「父皇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這下筠冉是真的震驚了。
晏時雍憐惜摸了摸她髮髻,將她因為震驚而晃歪了的金髮梳扶正:「父皇明察秋毫,四處征戰時只是路過大營就一眼看穿敵軍派來的奸細。」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被那麼明顯的「早產」理由所蒙蔽?
再者二皇子處處不似父皇,難道父皇在這漫長歲月里絲毫不曾起過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