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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54:53 作者: 吃吃湯圓
燭火「嗶啵」炸了一聲,筠冉本能一跳。
這時候她才覺得屋內太安靜了。
這些天晏時雍都會來陪著她,她每天要費盡心思躲著他孟浪,還要與他談天說地,每天睡前都安排得格外充實。
這時猛然空下來才覺得有一股悵惘從心裡生出來,活像冬月深夜下的霜,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的,可早上起來滿地都已經是雪白一片。
不過這時候已經沒有法子,人是她親自趕走的,難道再喚他回來嗎?
筠冉揉揉手腕,殿下剛才火熱的溫度似乎還遺留在上面,她慢慢摩挲了一下。
這一夜過得格外漫長,筠冉翻來覆去睡不著,好容易睡著了卻總是半夜驚醒,最後只好喚丫鬟進來陪伴。
不知是不是起夜受了寒氣,她第二天居然發起了風寒。
蘇嬤嬤不敢怠慢,忙叫郎中進府來診脈。
等開好藥方時晏時雍已經踏進了房門:「可還好?」
筠冉看蘇嬤嬤一眼,蘇嬤嬤忙跪下行禮:「是老奴見娘子身子不舒服,才叫風林去聯絡了殿下……」
「她也是擔心你。」晏時雍幫蘇嬤嬤說話,又側過身問郎中,「如何?」
等問完脈象看完藥方後又叫人去請太醫。
「殿下,不用太醫……」
筠冉沒說幾句話。就聽晏時雍道:「大婚在即,拖成大事可如何是好?」
筠冉只好悄然。
太醫來了之後說的話與郎中差不多,都說是受了風寒,吃兩貼藥發發汗就沒事了。
晏時雍嗯了一聲,吩咐人去煎藥,自己陪著筠冉說了會話。
過一會就有人送來上好的銀絲炭,晏時雍叫底下人:「以後不許怠慢。」
筠冉覺得好笑:「殿下,我這裡可不缺炭。」她房裡每日里燃著銀絲炭,壓根不可能凍著。
晏時雍卻不聽她的,等藥煎好了,他更是屏退了左右,自己小心給筠冉餵藥。
筠冉舔了一點勺子邊,便嚷嚷:「苦!」五官都皺作一團。
她從小愛生病,所以怕了苦藥,看見湯藥就要躲。
晏時雍笑:「再不喝孤就嘴對嘴餵你。」
筠冉模糊想起四時筵她中藥那次晏時雍是怎麼給她餵安宮牛黃丸的,忙噤聲,乖乖張開了嘴。
一勺一勺灌下去,見喝完了便拿出一個蜜餞,給筠冉餵進嘴裡。
筠冉滿意點點頭。這是晏時雍今天做過的最合她心意的一件事。
她一高興起來就搖頭晃腦,嘴裡噙著蜜餞,眼睛眯眯,笑得心滿意足,活像偷到油的小老鼠。
真是容易滿足。晏時雍唇角輕提,將茶杯遞過去:「喝杯水。不然蜜餞上的飴糖會害得牙疼。」
筠冉乖乖喝了一大杯水。
喝完水晏時雍就叫筠冉躺下,要她閉目養神。
大白天的剛睡醒,誰還要睡覺?
筠冉撇撇嘴,就要爬起來:「殿下,我真沒事。」
可晏時雍壓根兒不是能討價還價的性子,筠冉只能乖乖躺回去,一邊強調自己沒事:「不過是打了個噴嚏,昨夜我半夜醒來受了寒……」
她說完後仍然未察覺不對,就見晏時雍蹙起眉:「半夜醒來?」
筠冉瑟縮了一下,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是我做了噩夢……」
她抬頭瞥了瞥晏時雍,飛快遮掩:「不過我很快就叫丫鬟們進來陪著了。或許是她們進門時帶來的寒氣……」
晏時雍臉色沉沉,並不為之所動:「孤今天就留在外面。」
見筠冉張口嘴想要再說什麼,他便補充一句:「在門外。」
「那可不成!如今這寒冬臘月。」筠冉一聽就急了。
可她昨天才叫別人不用來了,今天又怎麼好出爾反爾,囁喏了半天,手指都快把被角摳出洞來。
晏時雍將她的手放進被里:「天大的事今晚再說,你先休息。」
說罷不由分說就將被角掖得嚴嚴實實。
筠冉不想睡,可是或許是藥勁上來了,她也慢慢睡著了。
再醒來時外面天已經黑了,不過晏時雍還在身邊。
他舉著一本書在看,覺察到她氣息變化後立刻看過來:「醒了?」
筠冉有點不好意思,說不睡覺是自己,一覺睡到天黑的也是自己,只好含糊應了一聲:「嗯。」
晏時雍便吩咐人端上來粥米,親自給她餵飯。
筠冉喝完粥之後發了一身汗,覺得身上好多了,不過她心裡多了一樁心事:那今晚晏時雍到底還留不留下?
晏時雍並沒有讓她猜想許久,他順順噹噹休憩在了外室:「孤今夜就在外面讀書陪你。」
隨後他居然一直在外面,並沒有踏進內室一步。
筠冉很是愧疚,要不是她忽然要晏時雍出去他如今只怕在榻上呢,要不然不是她傷風晏時雍也不至於整夜守在外頭。
窗外北風呼呼。
室內雖然有銀絲炭,可是外室畢竟沒有內間暖和。
何況那里只有冷冰冰的板凳和案幾,哪裡是安寢的地方?
她想來想去,只好出聲試探著問:「殿下?」
「孤在外面。」晏時雍的聲音照樣沉穩有力,「可是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