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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54:53 作者: 吃吃湯圓
「反正我就覺得能。」白芷想著上回在馬車外看到太子與娘子對視那一瞬。
當時太子神色篤定, 看娘子的目光滿滿當當全是關切,讓人覺得泰山磐石一般。那時候她就本能覺得太子殿下一定能幫自家娘子。
*
筠冉坐在寬寬大大的車廂里,深思不知早悠遊到哪裡去了:晏時雍將自己特地叫過來,到底有什麼話說啊?
她打量著腳底的鏤空象牙提籃,這玩意兒外頭千金難得, 簪纓世家即使有也會珍而重之珍藏於多寶閣上, 在這里卻毫不在意做個收雜物的提籃。
真是奢侈啊。
不過晏時雍沒讓她思考太久,他很快從馬車暗箱裡取出一枚藥膏,放到黑檀木案几上:「這是能治癒淤傷的藥膏。」
淤傷的藥膏?
筠冉沒明白, 反正應當是好東西吧?她稀里糊塗伸手去接,恰好晏時雍手指將東西推過來。
兩人指尖碰到了一起。
他的手指很熱,帶著微溫的暖意,指尖覺得熱烘烘的。
昨夜的事潮水般涌了上來。
就是這只金尊玉貴的手果決剝開一粒粒雞頭米一樣的布扣。
又是這枚手小心將她雙腳掰起, 一寸一寸滑過她的肌膚。
還輕緩從她臉上憐惜拂拭而過,予求予取哄著她。
筠冉被那些腦海里浮現出現的片段驚得口乾舌燥,像驚弓之鳥立刻將指尖縮回。
晏時雍低頭,看了看獨自放在桌面上的手指, 眼帘低垂,讓人看不見眼底的情緒。
他移開目光:「大婚在即, 顧二老爺出了事,只怕京中貴門會有關於你的風言風語, 你想好了?」
筠冉腦子轉了轉,仍舊愣頭愣腦看著他。
晏時雍臉色和煦,面上仍舊耐心,給她解釋:「都說娘家是一個女子的依靠,在外人眼裡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來,他若倒霉別人難免會落井下石……」
筠冉恍然大悟,可她很快就堅定搖頭:「臣女不怕!」
顧家二房自作孽,她才不想為了面子與他們綁在一處呢。
太子便點點頭:「那剩下的你便不用操心了。」
「會麻煩到殿下吧?」筠冉微微咬住嘴唇,有些不忍,「殿下外頭有正事,還要騰出手來處置這些雞零狗碎的事……」她沒記錯的話現在太子和大皇子之爭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晏時雍聽到她的話後笑起來,他笑時候像是青松上落雪被風吹散,雪後初霽讓人心動:「無妨。」
「還有,多謝殿下在宮裡維護我。」筠冉再傻也明白剛才宮裡晏時雍忽然出口,是為了堵住容妃的話。
「你是我太子妃,我自然要護著你。」晏時雍的回答無懈可擊。
馬車繼續走動,晏時雍忽然出聲:「筠冉,你可願意這門婚事?」
筠冉沒想到他會忽然冒出這句話,原本藏在心裡的心緒被勾了出來,笑意收了個一乾二淨。
「你昨夜才知道了二房給你下藥的事。」他的聲音不緊不慢,音色如二月冰凌一般清冽,「也就是說,你早上一與孤道別便派人去了吏部。」
「那你為什麼不吩咐孤去做呢?是信不過孤?不想麻煩孤?」他好整以暇說出自己的分析,「不管那種可能都說明你心裡與孤有意隔開。」
果然是晏時雍啊,沒什麼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筠冉在心裡嘆了口氣。沒有被捉到的倉皇,反而有些如釋重負。
「在容妃跟前猶豫,有意默認自己多病的謠言,不單是為了回絕六皇子,也含著不想成為太子妃的意思。」晏時雍神色沉靜,原本坐在逼仄馬車中卻如端坐明堂一樣。
堂堂儲君,自有他的驕傲。即使勾心鬥角長大也無損他身為天之驕子的驕矜和不群。
他的眼睛裡光漸漸暗了下去,外頭市井聲音喧譁,筠冉只看得見他的袍腳。
絳紗衣下烏皮履時隱時現,龍、山、華蟲、火、宗彝各色向征著至高無上皇權的圖案起伏連綿,馬車內安靜下來。
筠冉心勞意攘,他捕捉到了那一瞬的猶豫。
她的確不太想嫁過去。
「若是不願,我也有法子讓這門婚事作廢。」晏時雍的聲音有徹骨的冷意,「孤也能助你嫁進容家。」
筠冉才沒有跟誰睡了就要嫁給誰的想法,她已經無法嫁進容家了,那麼獨自一人生活也很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眼眸里的涼意讓她心裡一軟,脫口而出:「我是想嫁給殿下的。」
情急之下連那些敬稱都丟了。
「真的?」晏時雍盯著她的眼睛,像是在確認。
「真的。」筠冉點點頭。她一剎那想起很多事,想起前世的好時光,想起他適才在殿內的回護,想起昨夜裡他抱著她哄了她整夜。
話說出口,心裡頓時輕鬆不少:
「那麼殿下呢,殿下可願意娶臣女?」
這句問話在她心裡盤旋了兩世。
太子是位正人君子,是因為和她共度了一夜才不得不迎娶了她,可是
她也有屬於自己的傲氣,絕不會就因為這個就賴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