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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43:40 作者: 江南梅萼
    這匹馬兒有著一雙大而溫潤的眼睛,當孟允棠嘗試著想要伸手摸它的臉時,它還主動用鼻子來拱她的手,顯得十分溫順近人。

    孟允棠歡喜地回身,問賀礪:「我能選它嗎?」

    賀礪神色有些複雜,問:「為何偏偏選它?」

    孟允棠道:「它鬃毛長,長得好看。」

    賀礪:「……」

    「你換一匹吧,它的腿受過傷,跑不快了。」賀礪看著那匹紫鬃馬,眼神略帶遺憾。

    「我不需要它跑得快啊,它的腿受過傷,那還能馱人嗎?」孟允棠問。

    賀礪點頭:「馱個人日常行走是沒有問題的。」

    「那我就要它,你放心,我會好好愛護它的。」孟允棠道。

    賀礪見她堅持,便叫馬倌將紫鬃馬牽出來,朝候在不遠處的齊管事招了招手。

    齊管事忙叫小奴將一早準備好的馬鞍抬過去。

    那是一座用黃金雕花,鑲嵌碧玉,紅珊瑚珠和琥珀,一看就是女子所用的華麗鞍具。

    馬鞍裝好後,孟允棠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駿馬犯了傻。

    她也就比這匹馬的肩高高了那麼一點點,這要怎麼上去?

    雖然很不情願,她還是不得不轉頭問賀礪:「有腳凳嗎?高高的那種。」

    賀礪睥睨:「你覺著我需要那種東西嗎?」

    孟允棠低頭看了下他的腿,羨慕嫉妒恨地腹誹:腿長了不起啊!

    上馬不用腳凳,好像還真有點了不起……

    心裡還沒酸完,一個公府的小奴就伏在了她腳旁。

    賀礪抬抬下頜,示意她上。

    「我要腳凳。」孟允棠不肯。

    「這不比腳凳好?你想要多高便能給你墊多高。」賀礪道。

    「可他是人,不是腳凳。」孟允棠固執。

    她雖踩過鹿聞笙的肩膀,可那次是別無它法。今天明明可以拿個腳凳來,為什麼要踩人的背?她踩不上去。

    齊管事很有眼色,見孟允棠不肯踩小奴的背上馬,立刻吩咐人去另外一個馬廄取了個腳凳過來。

    孟允棠踩著腳凳有些艱難地爬上馬背,扯著韁繩坐在鞍上。

    馬倌見腳蹬的位置偏下了,剛想上去幫她調整,卻見賀礪先他一步,已經走到馬旁親自動手為孟允棠調整腳蹬的位置。

    孟允棠垂眸看著他的發冠,發現這樣高高在上的感覺真不錯。

    「在院子裡遛兩圈。」賀礪為她調整好腳蹬,仰起頭對她道。

    孟允棠答應一聲,就騎著紫鬃馬在外院溜達起來。

    唐人善騎,稍有家底養得起馬的人家,無論男女都是自幼習騎術的。孟允棠侯府出生,自然也不會缺了這一環。

    只是她十六歲嫁人,晏夫人看她不順眼,不許她騎馬出行,只能坐車,所以算起來她三年未曾騎過馬了,技術上難免有些生疏。

    所幸紫鬃是匹極好的馬,它四肢修長步履輕盈,走得又快又穩當。孟允棠騎著它,感覺所有人都得仰頭看她,便十分得意,一直笑盈盈的,在院中溜達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它叫什麼名字?」下馬之後,她問賀礪。

    「七石。」賀礪道。

    「七石?好怪的名字。」孟允棠道。

    「七石是指,它跑得和七石的弓射出來的箭一樣快。」賀礪解釋道。

    孟允棠看著紫鬃馬,道:「那現在它跑不了那麼快了,我可以給它改個名字嗎?」

    賀礪頷首。

    孟允棠一指點著下巴,打量著紫鬃馬自言自語:「毛色暗紅,鬃毛髮紫,紅紫,紫紅,萬紫千紅,春光明媚。以後它就叫明媚吧。」

    賀礪:「……這是一匹公馬。」

    孟允棠改口:「那就叫春光。」

    賀礪看著紫鬃馬,它曾是他最喜歡的一匹馬,陪著他上過三次戰場,在最後一次與突厥騎兵的遭遇戰中被傷了腿。跟著她餘生都能享受溫軟春光,比一直關在他的馬廄中強。

    「隨你喜歡。」賀礪細細地與孟允棠說了紫鬃馬的飲食喜好和餵養注意事項,見時辰不早,就派了幾個家奴給她牽著馬,拎著幾個裝吃食的食盒和籃子,將她送回了家。

    孟礎潤那邊馬球會也散了場,眾人在耿家的馬球場外互相告別,各自回家。

    孟礎潤與胡十一順路,兩人一起走。

    「不就輸了幾個球嗎,怎麼還悶悶不樂起來?」胡十一騎在馬上,見一旁的孟礎潤眉頭微擰嘴角微垂,出聲道。

    「不是為了輸球的事。」孟礎潤道。

    「那是為了何事?」胡十一問。

    孟礎潤道:「今日我阿姐說,她餘生能不能被人瞧得起,就只能靠我了。想想也是,我是家中長子,只有一個庶弟,才五歲,若是我不能撐起來,那我孟家以後還能靠誰?可我能幹些什麼呢?」

    胡十一聞言,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是沒有這等憂慮。你說你我若是生在平頭百姓家,那也就罷了,討生活還來不及,自然沒心思七想八想。可咱倆都是家裡有點背景,這背景又不夠我們受蔭封,高不成低不就,還真是讓人茫然啊!」

    「誰說不是呢。讀書,我自認不是那塊料,習武,現在也來不及了吧?」孟礎潤道。

    「亂世出英雄,我覺得咱倆的前途不在長安,而在,北邊。」胡十一忽然道。

    孟礎潤勒住韁繩,不解地扭頭看他:「北邊?什麼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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