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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43:40 作者: 江南梅萼
    林宛燕拉著孟允棠也想圍上來,孟允棠卻不肯,只對她道:「你去吧,我不需要了。」

    鹿聞笙將錦盒托高,大聲道:「不許哄搶!還按剛才那般排好隊,不許插隊,不許多占多拿,大家互相監督雨露均沾啊~」

    樓上李鐸聞言,樂不可支,對賀礪道:「你這下屬倒是個人才,我剛見到他時,還以為是個憨厚性子。」

    賀礪評價:「聒噪。」眼睛卻一直看著樓下。

    朝華玉濃坊前很快就排好了隊伍,鹿聞笙捧著錦盒從頭開始一人一盒將鹿角桃花粉分發下去。已經發到的小娘子捧著胭脂歡喜不已,還未發到的則翹首以盼。

    很快就輪到了林宛燕,她矜持地拿了一盒,向鹿聞笙輕聲道謝。

    鹿聞笙點了點頭,走向排在她後面的孟允棠。

    「小娘子,昨日在馬行我家阿郎不是故意的。」他對孟允棠道。

    孟允棠一愣,抬頭看他。

    鹿聞笙和善地笑著,露出一排大白牙。

    「當時那匹黑馬前蹄刨地翻唇齜牙,十分躁動不安,小娘子卻毫無察覺,還在伸手摸它,最後更是走到了它屁股後頭。阿郎是怕那匹馬突然尥蹶子踢到小娘子,這才將小娘子拽到一旁。只是沒控制好力道,害得小娘子摔了一跤。實非故意,還請見諒。」他道。

    戚闊在不遠處瞪大一雙細長的眼睛驚詫地看著鹿聞笙的後背。

    原來是這樣嗎?

    因為馬場之事焦慮不安了好久的孟允棠忍不住抬頭向林下酒館的二樓看去,正好對上賀礪的目光。

    如果目光有實質,孟允棠感覺這一下對視自己的目光就被他給懟回眼睛裡了,一點都不剩的那種。

    她垂下腦袋不再看他,只對鹿聞笙道:「是我誤會他了,還請郎君代我向他致謝。」

    「某不過是阿郎的扈從,哪有資格替小娘子向我家阿郎致謝呢?小娘子若有心,下次見到我家阿郎時,親自向他致謝便是。」鹿聞笙笑著說道,「小娘子,為表歉意,這些鹿角桃花粉你隨便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孟允棠側過頭看了看林宛燕,林宛燕眼中滿是驚喜和興奮。

    她伸手從錦盒裡拿了兩盒鹿角桃花粉,低聲道:「謝謝。」

    鹿聞笙忙道:「小娘子客氣了。」

    鹿角桃花粉到手,孟允棠就不想在這兒呆著了,挽著林宛燕的胳膊離開了朝華玉濃坊的門前。

    秦思莞見她走了,也回身去尋自家馬車,晏繁慌忙跟上。

    鹿聞笙還在分發胭脂。

    「我能拿十盒嗎?」問這句話的是孟雅欣,沒能占到提前購買的便利,她只能帶著丫鬟親自來排隊購買。

    鹿聞笙頭也不抬,直接回絕:「不能。」

    「方才明明聽見你叫前面那位孟娘子想拿多少就拿多少,為什麼我們不能?這不公平!」孟雅欣叫嚷起來。

    鹿聞笙抬起臉睨著她道:「你腦子清醒些,現在我們是不收錢免費送,我愛送誰多少便送誰多少,你管得著嗎?你態度不好,一盒都不送你。下一個!」

    「你——」孟雅欣氣得想跺腳,又覺太過丟臉,轉身負氣而去。

    另一頭,孟允棠和林宛燕帶著丫鬟步行從那段擁擠的街道擠了出來,林宛燕以手做扇在頰側扇風,對孟允棠道:「好在你有先見之明,沒有坐你家的小馬車來,不然恐怕現在還得在那兒等馬車出來呢。」

    「嗯。」孟允棠知道昨天賀臨鋒並非為了報復她而故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出醜,心裡多了,將白拿的兩盒胭脂遞給林宛燕,笑道:「這下高興了吧,既得了鹿角桃花粉,又沒花錢。」

    林宛燕抱著三盒胭脂喜笑顏開,道:「那是自然。」

    將胭脂遞給身後的丫鬟收著,她小聲問孟允棠:「方才樓上那個,是賀六郎吧?」

    林宛燕幼時與孟允棠交好,時常隨祖母去孟家找她玩,也是見過賀臨鋒的。而賀臨鋒那出眾的樣貌,只要見過他的人,便很難將他徹底忘掉。

    孟允棠點點頭。

    「八年不見,他還是喜歡你啊。」林宛燕感慨道。

    孟允棠忙道:「你別胡說。」

    林宛燕道:「我哪裡胡說了?他若不喜歡你,剛才何必為我們出頭?」

    「也許他只是看不慣那丞相府的娘子仗勢欺人呢?」孟允棠道。

    林宛燕笑著睨她一眼,道:「你就自欺欺人吧!不管怎麼說,他真的好有錢啊!八百一盒,一百多盒差不多得有十萬錢了吧,隨隨便便說送就送了。我聽我阿爺說,他此番回來繼承衛國公爵位,聖上給了他四千戶食實封,足足四千戶呀,也不知一年有多少收入?」

    孟允棠雖然算是出生侯府,但她祖父綏安侯就像絕大多數的勳爵人家一樣,空有爵位,沒有封地,所以對什麼食實封,孟允棠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林宛燕卻很有興趣,道:「左右現在閒著也是閒著,我們來算一下。」

    「我朝規定一個男丁每年要交納的租是粟米2石或稻3石,每丁每年服役二十日,是為庸,還有綾絹絁這些調,粗略地換算成大米的話,每個男丁每年要交大約……15石大米的租庸調。

    「4000封戶,按平均每戶三個男丁來算,那衛國公府一年徵收的租庸調就是……」

    她掰著手指算了半天,得出結果:「18萬石大米。近幾年米價以石計一直在一貫(1000文)上下浮動,就算一貫每石,那一年就有……十八萬貫!人都用腰纏萬貫來形容錢財極多,可他一年光是收取封戶的租庸調就有十八萬貫錢,這還不包括他的俸祿和力課收入,還有朝廷的賞賜,還有那些巴結他求他辦事的人給他送的禮……天吶!他一年的收入,是我們幾輩子都掙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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