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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11:27 作者: 元月月半
    賀偉仔細想想,學的主席語錄。除了主席語錄,腦袋空空。

    聯想到甜兒之前說的話——你啥也不會,到大學裡也聽不懂。賀偉慌了,讓甜兒教他。

    甜兒當他是朋友,教半小時教不下去,傳給小美。

    小美堅持二十分鐘,轉給平平。

    平平堅持三十分鐘,實在頭疼的不行,就讓安安上。

    安安看著賀偉的字還沒毛蛋的齊整,忍不住說:「要不咱倆還是再打一架吧。」

    賀偉:「安安,你說的我想哭。」

    安安道:「我想跟你一起哭。你這成績還好意思教育我們。幸好沒聽你的。否則肯定現在還跟我爹娘生氣,誤以為他們想讓我們照顧弟弟,怕我們不許他們生,才故意不告訴我們。」

    「那怎麼辦?」

    賀偉不想下鄉。

    他們家兄弟姐妹幾個不可能都呆在城裡。城裡壓根沒那麼多名額,能給他家倆就已是老天開眼。

    可是他如果什麼都不會,就算他媽心疼他,給他安排個工作,他做不來也得去工廠當苦力。聽說跟下鄉沒兩樣。

    思及此,賀偉真想哭,「安安,你得幫幫我。」

    安安看向甜兒。

    甜兒:「你家有一二年級的課本嗎?」

    賀偉下意識點頭。

    甜兒:「你得從一年級開始學。」

    賀偉不敢相信。

    甜兒道:「不學拼音也行,有拼音的生字你都認識也成。」

    「我家好像有字典,我去拿。」賀偉不待她開口就往家跑。

    平平小聲說:「甜兒,爹說七八天後來接咱們。」

    甜兒:「讓他爸媽教他。」

    待賀偉回來,甜兒就把這事告訴他。

    賀偉不愛問他爸媽,可事關以後的工作,老老實實應下來。

    原本姐妹幾人還想等周末跟爺爺去市區逛逛,買個冰棒雪糕之類的。

    賀偉苦著臉求她們,導致她們連幹部大院門都沒出去過。

    邵耀宗來接她們那天,姐妹四人一個比一個著急。

    跳上車沖杜局揮揮手就催邵耀宗開車。

    邵耀宗不由得看他老丈人,什麼情況啊?

    杜局繞到駕駛室那邊:「回去的路上再問。開慢點。」

    邵耀宗好奇,出了大門就問:「爺爺數落你們了?還是爺爺家不好玩兒?」

    甜兒不禁說:「別提了。」隨即把賀偉一頓吐糟。

    安安忍不住說:「我以為陳鑫已經夠笨的。留一年級第一學期考第九,第二學期才考第六。」頓了頓,「真是沒想到,讓我娘說著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邵耀宗想想最近的情況,到處都是批孔的人,那架勢快趕上大革命頭一兩年了,「不止賀偉,外面的學生都沒心思上課。就算有的學生想學,被那些不想學的一攪合也沒法學。」

    不光賀偉遇到這種情況,小石頭也遇到了這種情況。

    小石頭所在的學校是工人子弟學校。他入學的那年情況好多了。小學生年齡小也不敢鬧,老師也能踏踏實實上課。

    去年年底開始批孔和儒家,老師頓時沒心思上課。

    起初姜玲沒發現。

    放暑假了,姜玲注意到小石頭沒暑假作業,仔細一問才知道這學期就沒怎麼上課。

    杜春分把自家地址告訴姜玲,姜玲一直沒過來。

    因為小石頭的事,姜玲實在不知道找什麼人,就過來找她。

    她進門,正好邵耀宗出門去市區接閨女。

    邵耀宗來的路上還在琢磨姜玲苦大仇深的找杜春分什麼事。

    聽聞閨女的話,邵耀宗道:「我來的時候你姜姨在咱家。我以為找我。她說找你娘。我估計就因為小石頭上學的事。」

    甜兒問:「小石頭也跟賀偉一樣啊?」

    邵耀宗也是猜的:「回去問問就知道了。」

    可他沒敢開快。

    一個多小時到家,姜玲還在,桌上很多切好的西瓜,但只有一塊西瓜皮。

    甜兒打量一番,那塊西瓜皮是她娘啃的。大熱的天都沒心思吃西瓜,肯定因為小石頭。

    邵耀宗佯裝隨意地問一句,姜玲就說明來意,然後問邵耀宗該怎麼辦。

    邵耀宗:「先讓老蔡,或者你樓上的鄰居教兩年。我估計不可能一直這麼亂。你想想之前,也就亂一兩年對吧?」

    姜玲仔細回想:「也是。到了六八年,部隊就介入了。當時還讓你們去安東維穩。」

    邵耀宗:「你該慶幸石頭還小。要是一兩年後還鬧,你就學我們,讓石頭五年級留級。也省得小小年紀到初中,什麼都不懂被人慫恿犯下大錯。」

    為今之計只能這樣做。

    說話的人又是邵耀宗這個高級軍官,姜玲有了主心骨,「那就先這麼辦。」說著起身。

    杜春分:「走啊?」

    姜玲點頭:「我婆婆還在家等著。我不回去中午估計愁的吃不下飯。幸虧就要小石頭一個。若是兩三個孩子,還什麼都不懂,往後不是去工廠乾重活,就得回老家種地。」

    邵耀宗:「你別擔心。全世界那麼多國家,我就沒見過革命革一輩子的。」

    姜玲心頭又燃起了希望:「你覺得還得幾年?今年已經是第八年了。再來一個八年,甜兒她們就二十了。」

    邵耀宗也說不準,「我覺得不可能再來一個八年。你可能沒注意,自打去年年底把矛頭指向總理,坊間就怨聲載道。再來個八年,農民和工人絕對忍不了。這場革命是無產階級的革命。無產階級忍不下去,這場革命就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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