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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11:27 作者: 元月月半
    「不會的。現在的他早就不是四年前的他。回頭您就知道了。」

    李慶德想說什麼,發現進市區了。

    用腳量,濱海很大。用車跑,濱海很小。今天不是周末,工人多在上班,路上人少,以至於從車站到市區只用了十幾分鐘。

    市區偶爾還能看到抱著主席像,戴著紅袖章,打著主席旗號遊行的人。

    李慶德擔心蹭著碰著這些「牛鬼神蛇」,所以不敢再分心。

    緩緩行了五六分鐘,到李慶德家門口。

    杜春分跳下車,門口站著一老婦人。

    定睛一看,什麼老婦人,是有些老態的張連芳。

    見到李慶德那樣,杜春分有預感,張連芳不可能太好。可真看到她老了近十歲,還是難以接受,「張大姐,你咋也變得,變得——」

    「變得這麼老?」張連芳看到她,也不敢認,「你倒是越活越年輕,越來越漂亮。」

    杜春分穿著黑褲子白襯衫,襯衣挽到手肘,烏黑的頭髮被她編成一根粗又長的辮子,因靠著車座睡一夜,頭髮有點亂,額頭耳角有些碎發,不邋遢,反而顯得隨意,襯的她跟剛出校園的女學生一樣。

    邵耀宗是軍人,時常不著家。杜春分一個人領四個孩子,還有兩個明顯有問題。張連芳雖然能經常收到杜春分的消息,還是擔心她被生活蹉跎的直不起腰。

    現在看到四年光陰幾乎沒在杜春分身上停留,張連芳打趣的話說出口,眼眶就紅了。

    杜春分吃軟不吃硬,最怕人哭,連忙說:「張大姐,甜兒、小美、平平和安安也來了。」

    張連芳下意識想問,什麼甜美平安。隨即想到杜春分四年前寫信告訴她,孩子的名不好聽,改了。

    去年年底又告訴她,孩子上一年級了。她的兩個叫邵甜兒和邵小美。邵耀宗的倆閨女叫邵一平和邵一安。

    甜兒和小美的名字可愛。一平和一安大氣。

    張連芳當初還跟李慶德感慨,光從名字就能看出春分和小邵過得不錯。

    四個孩子聞言從車上跳下來。

    張連芳不禁驚呼一聲:「慢點!」看清四個孩子的長相身高,驚得睜大眼睛,到嘴邊的話也忘了說出來。

    四年前四個三頭身小孩變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一個個臉上都透著聰明勁兒。尤其平平和安安,說是杜春分親生的也不為過。

    張連芳好半晌才回過神。

    然而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孩子變化太大。

    李慶德能理解妻子。饒是在車站就知道平平和安安變了,再看到孩子臉上掛著淺淺地微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有什麼話進去說。外面熱,屋裡涼快。」

    張連芳陡然清醒:「對,快進屋。我們吃西瓜。都渴了吧?」說著話不禁看四個孩子。

    甜兒甜甜地笑了笑:「謝謝張姨。」

    張連芳忍不住笑了,又想哭,高興的。

    杜春分不禁問:「張大姐,是不是沒想到?」

    張連芳點頭:「沒想到孩子長這麼大了。」

    杜春分朝邵耀宗那邊看一下,「他呢?」

    張連芳被平平和安安的變化驚得忘了周圍的一切,自然也把邵耀宗忽視個徹底。

    隨著她的話,張連芳看過去又是一驚。

    四年前的邵耀宗瘦跟竹竿一樣,要不是他走路有力,張連芳都擔心他被一陣風吹走。

    現在的邵耀宗依然瘦,但肩膀明顯比以前寬。白襯衫穿在他身上不再空蕩蕩的,能把衣服撐起來了。

    臉上也有點肉。精氣神,主要是精氣神,像個意氣風發的青年人。乍一看比四年前年輕。

    張連芳高興,真高興,一直壓在她心頭的那點遺憾後悔消失,整個人也顯得輕鬆多了,「好,好,你們都好我們就放心了。」注意到邵耀宗手裡的大提包,「怎麼帶這麼多東西?」不禁看杜春分,不是給他爹娘買的吧。

    四年前的邵耀宗就不傻。

    這四年經歷了那麼多事,尤其還有一個人精老丈人,邵耀宗不得不多長個心眼,眼珠子比四年前活泛。為了應付一團那些人,腦袋也活了,自然知道她什麼意思。

    邵耀宗笑道:「大姐,這裡都是我和春分還有四個孩子的衣服。」

    張連芳眼中一亮,忙問杜春分:「能過幾天?」

    杜春分:「三十號回去,三十一號上午到部隊。」

    張連芳掐指一算,還有五天,又忍不住笑了,拉著她到廂房就說:「別去招待所了,晚上你和小邵就住這兒。我們書房還有一張床,讓幾個孩子睡書房。」

    杜春分搖了搖頭。

    張連芳臉上的笑容凝固。

    邵耀宗解釋:「大姐,不是不想住你家。我們不能住。要不我先把東西放下,去堂屋說。」

    張連芳在信中跟杜春分提過,因為歷史問題,李慶德的工作被人弄掉,在家閒了好幾個月。她以為倆人是因為這事不想跟她家走太近。

    聽到邵耀宗的話,張連芳羞愧,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杜春分和邵耀宗,居然也能往那方面想。

    這也不怪她。這幾年張連芳看多了親兄弟互相舉報,父舉報子,子討伐父等等,心思很敏感,宛如驚弓之鳥。

    杜春分和邵耀宗雖然經常看報紙,可沒親身經歷過,無法理解,以為張連芳難過是因為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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