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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11:27 作者: 元月月半
姜玲披著小襖凍得跳腳縮肩弓著身子說:「我以為啥東西掉了。出來一看院裡啥也沒有。嫂子,不是你家的?」
大年三十,月亮很淺很淡,杜春分看不清江鳳儀的表情,手電筒就轉向她。
江鳳儀正往東邊看,側臉很凝重。
杜春分不禁問:「是那邊?」
江鳳儀:「我如果沒聽錯,是槍。」
雖說外面嚷嚷著破除「舊習俗」,今年沒人放鞭炮,對聯也不敢貼。可跟了國人幾千年的習俗哪是幾句口號就能破除的。
今年除夕家家戶戶依然跟往常一樣守歲。
前些天帶著紅袖章鬧騰的半大小子吃過飯也沒立馬睡覺。這麼冷的天,玩到九點左右才各回各家。
杜春分出來沒看鐘,估算一下,現在得有十一點。
要是往常幾個孩子早睡了。
最近天太冷,零下十度到二十度,白天窩在家裡貓冬睡多了,她們才能撐到現在。
杜春分試探著問:「這個點打槍是又有野豬下山?」
話音落下,江鳳儀東邊的東邊的鄰居出來。
看到這邊有人,小跑過來就問:「你們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姜玲移到杜春分身邊,借用她的身體擋風:「槍?」
那鄰居驚呼:「你們也聽見了?我還以為聽錯了。鳳儀,廖政委也沒回來?」
江鳳儀搖了搖頭,眼睛還直勾勾往東看。
杜春分見狀,小聲說出她大膽猜測:「鳳儀嫂子懷疑部隊出事了?」
江鳳儀終於收回視線,「肯定出事了。」
那鄰居接著就問:「這窮鄉僻壤,那些人都懶得光顧的地方能出什麼事?」
杜春分:「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咳!」
江鳳儀臉上的凝重消失,滿眼笑意。
杜春分沒開玩笑:「我說真的。」
忽然想起一件事,姜玲家西邊是胡同,再往西還有房子。那邊離得遠一點,要是早睡了,沒聽見很正常。
杜春分拿痰盂的時候注意到陳月娥院裡還亮著燈。她們還沒睡,陳月娥和幾個孩子不可能那麼快進入夢鄉。
陳月娥家東邊西邊的人都出來,就她家沒動靜。她是不是知道什麼。
杜春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數一團情況最嚴重,要出事只有一團。
這要能忍住,她就不是陳月娥了。
杜春分這個猜測也是有根據的。
一團的人跟前一團長和前政委關係不錯。
他倆同時被關,一團很多人難以接受。人走茶還沒涼,上面又給他們派個新的團長和政委。不需要邵耀宗告訴她,杜春分也知道最起碼以孔營長為首的那一營就不服。
聯想到很多政府的大權被奪,杜春分又矛盾了,小聲問:「是不是一團?」
三人同時點頭。
杜春分心中一驚,合著都這麼想。
江鳳儀朝她靠過來,「我聽老廖說,一團很多人替前一團長和前政委可惜。」
那鄰居不禁說:「有啥可惜的?斃了也是他們自找的。」
江鳳儀:「軍中得有三成文盲。他們才不懂功是功過是過,功過不能相抵。」
杜春分心驚,原來不止對新團長和政委不滿:「他們的意思寫個檢討或者記大過?」
江鳳儀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想的。反正覺得判重了。」
杜春分想笑:「也不看看他們的身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江鳳儀朝東邊看去:「他們能懂,咱們也不會在這兒。」
姜玲又覺得冷的牙齒打顫,雙腳冰的跟冰塊一樣,「嫂子,要不睡吧?在這兒也是白等。」
杜春分聞言就想回去。
一團的兵她是一點不同情。
江鳳儀也覺得在這兒沒意思,「明天再說。」
翌日大年初一,杜春分推開門就聽到外面熙熙攘攘,非常熱鬧。
看著孩子方便後,杜春分拎著痰盂出去,東邊胡同口和西邊胡同口各站一群人。
東邊是陳月娥那些人,西邊是姜玲和江鳳儀等人。
杜春分從公廁出來,她們還在,「姜玲,你們做好飯了?」
姜玲的雙手抄袖筒里,縮著脖子微微搖頭:「沒,剛起。」
「那不去做飯?」杜春分轉向江鳳儀,「嫂子也是?」
江鳳儀朝東邊看去,「我剛才去那邊看一眼,多了兩個抱槍的哨兵。」
杜春分見她不想回答,也懶得再勸。順著她的話問:「你有沒有問昨晚咋回事?」
「我到跟前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跟木頭樁子一樣。問也白問。」
這裡不是戰區,跟鄰國的關係不錯,不需要每天枕戈待旦,通往部隊的大門只有一個士兵,時拿槍時不拿槍。
現在多倆,還那麼嚴肅,杜春分確定昨晚出事了,出大事了。
「嫂子,都別在這兒聊了。」
江鳳儀嘆氣:「我也不想。可什麼都不知道,我這心,慌啊。」
杜春分:「今兒不上班?」
江鳳儀點頭,「年前安排好了,初五周一再過去。早知道我年前就不那麼勤快。現在還能進去看看。」
杜春分想到家裡的四個孩子,「那你們聊。我得去做飯。再不做我們家邵甜兒該起義了。」
比起一團的結局,杜春分更在乎自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