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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11:27 作者: 元月月半
到半山腰,杜春分摟草的時候想到一句話——摟草打兔子。
家屬區就她一人會打獵。可這半年她因為食堂工作忙,上山也沒力氣整野雞野兔。這倆東西生的多長得快,山上極有可能兔子和野雞多的遍地走。
這幾天沒下雪,野豬和巡邏兵留下的腳印還在,杜春分繞開這些往荒草茂盛的地方去。
鐮刀掛在樹杈上,團幾把雪球扔出去,頓時雞飛兔子跳。
可惜跑太快,沒等杜春分拿出彈弓就消失在荒草中。
越往上越吃力,杜春分此行目的也不是打野雞抓兔子,上山熱一身汗,渾身舒坦就挑個平緩的路往下走。
結果一路上碰到三條蛇。
蛇為了冬眠,秋天吃的是又肥又壯。蛇多的隨處可見,來年開春只會更多,即便她不吃,蛇太多成了禍害,巡邏兵也得把它們打死。
杜春分想一秒,就拎著三條蛇回去。
到路口碰到幾個人,以為她拎的兔子或野雞,佯裝跟她打招呼圍上來。一看全是大肥蛇,紛紛後退。
有人忍不住問:「小杜,你還會做蛇?」
「早幾年沒吃的,沒少弄這東西填肚子。」
問話的人想起她娘家兄弟饞肉,還掏過老鼠洞,抓過青蛙。那倆可比蛇嚇人。
「你家肉票用完了?」
杜春分微微搖頭:「做蛇羹給孩子補身體。我家平平和安安身子骨太虛,一個冬天病了好幾回。」
平平和安安同時打個噴嚏,鼻子癢,耳朵更癢。
蔡母連忙讓她倆移到火爐邊:「你娘養的仔細,一冬天沒生病,可不能在我家病了。」
平平抿嘴笑笑,小聲說:「鼻子痒痒。」
姜玲問:「不是生病?」
安安揉揉鼻子:「有毛。」
蔡母失笑:「鼻毛,有才正常。別挖。挖了容易流血。」
安安放下手,看到姜玲懷裡的小不點試圖站起來,忍不住過去逗小孩。
蔡家房門雖然虛掩著,不一定能聽見敲門聲。
杜春分推開大門,直到堂屋門口,蔡家婆媳還沒發現。
腳步特意踩的很重,蔡母出來,看到三條蛇頭蛇尾綁在一起,杜春分拎著草繩,跟拎一坨兔子或野雞似的,顧不上吃驚,只覺得好笑,因為蛇頭被草繩系扭曲了。
「哪兒弄得?」
杜春分:「山腳下草叢裡,多得很。只是不好找,有些蛇的顏色的跟枯草一樣。」
說話間割開草繩,弄死睡夢中的蛇給蔡母一條。
蔡母一聽撿的沒費勁,也沒跟她客氣。她會做蛇,前半生家裡沒糧可沒少吃。
現在家裡不缺糧食,蔡母不想跟以前一樣囫圇吃下去。
「小杜打算咋做?我跟你學學。」
杜春分:「燉蛇羹。可惜只能用鐵鍋燉。」
蔡母笑了:「這裡可不是大飯店。過幾年日子好了再講究吧。看早幾年光景,還以為過不下去。沒想到一年比一年好。」說著,意識到自個嘮叨起來,便止住話頭跟杜春分去隔壁。
大腸在堂屋的烤爐上放著,廚房的爐子上只有熱水,杜春分就用廚房的爐子做蛇羹。兩條大蛇很肥,她和幾個孩子吃不完,得等邵耀宗回來。所以就把爐子封口拿開一點點。
小火慢煨,邵耀宗回來剛剛好。
邵耀宗看到那一鍋蛇肉,已經懶得念叨杜春分。
該吃吃該喝喝,仿佛她做了一鍋老母雞肉。
杜春分想笑:「你以前有這覺悟,我能三不五時地擠兌你嗎?」
邵耀宗心說,那時候又不了解你。擔心被你連累,必須得攔著點。
「我不攔著,你今兒燉的就不是蛇肉。」
杜春分:「龍肉啊?」
邵耀宗點頭。
杜春分險些嗆著,很想把他的碗砸了。
邵耀宗端起來喝湯,轉移話題,「剩下的大腸留明天吃吧。」
「明天晚上吃。早上喝粥就甜辣黃瓜,一人一個雞蛋。」
邵耀宗順嘴問:「還有雞蛋?」
「這個月的還沒吃。」
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過去,日子就快了。
杜春分覺得做事跟做菜一個道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邵耀宗又答應她,在平平和安安忘了老家的事之前,不會讓孩子跟他爹娘打照面。
杜春分就不想把事做太絕,以免以後反噬。
她小心了這麼多年,不能越活越回去。
杜春分吃好,放下碗筷,認真說:「跟你商量件事。」
邵耀宗把嘴裡的肉咽下去,怕嗆著,「說吧。」
「小年那天再給你爹娘寫信。」
邵耀宗想點頭,算算時間,不出意外他爹娘年前能收到。萬一年前下雪,那封信可能得耽擱到正月十五。
杜春分:「我還沒說完,按我說的寫,回頭給你爹娘寄十斤核桃。」
孩子脾胃弱,蛇這種東西杜春分不敢給她們吃。她們饞,杜春分給她們做點大腸面,又給每個孩子舀半勺蛇羹。
杜春分態度認真,沒有商量的餘地,四個孩子很珍惜那點蛇羹,拿著勺子半勺半勺往嘴裡送。
聽聞此話,四個孩子勺子一扔,蛇湯不喝了,直勾勾看著杜春分。
邵耀宗本來還想問要不要再加點別的,畢竟過年了,跟平時不一樣。孩子的態度嚇得他把話咽回去,「五斤!五斤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