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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0:27:04 作者: 小舟遙遙
他從不會違逆她的心意,只要她想,他都會去做。
於是她留在皇宮成了太后,垂簾聽政,他回到遼東戍邊,保衛小皇帝的疆土。
一晃過去這麼多年——
「哀家為別人活了大半輩子,他又為哀家活了大半輩子……」
握著杯盞的手指捏緊了些,顧太后再次抬眼,溫婉眼神多了幾分堅定:「這一回,哀家想遵循自己的心意。」
嬤嬤愣住,完全不知昭妃是和太后說了什麼,竟叫一向最注重禮數規矩的主子有了這般荒唐的想法。
她這邊還想再勸,顧太后動作輕緩地放下手中杯盞,起身往內殿開始歡歡喜喜挑選起見面的衣裳與首飾。
猶如掙脫蠶繭的蝶,雙翼展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明明已是深秋,滿殿春意盎然。
明明已年過半百,卻恍若光陰倒退二十年,她還是顧府閨房裡那位溫雅端莊、詩畫作情箋的顧家小姐。
*
陸知晚並不知她那隨口一句提議,竟真叫顧太后聽進了心裡。
從慈寧宮離開後,她便直接回了養心殿。
五歲的蕭景廷每日都要午睡,這也是陸知晚唯一能出來放風的機會,不然其他時候,他都寸步不離地黏著她,恨不得成為她的人形掛件。
每每看到他這麼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賴在她身邊,時不時來一個熊抱,她都有些精神恍惚,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現在這一切是真實的嗎」。
偶爾看著蕭景廷的安靜睡顏,她也會忍不住思考,按照這男人的黏人程度,萬一以後他們真的有了孩子,會不會也這樣黏人?
一個黏人精就夠嗆的,再來一個,她真的不要活了。
胡思亂想間,人已到了養心殿。
餘明江的傷養了幾月,業已大好了,見著陸知晚回來,連忙迎上前去:「娘娘您可算回來了,陛下今日醒得早,一直在問你呢。」
這甜蜜的負擔叫陸知晚扯唇苦笑:「知道了。」
她提步走進殿內,繞過雕花屏風,便見長榻上,那寬袍博帶的俊美男人披著一頭黑髮,眉眼懨懨地趴在窗邊。窗外開得濃艷的楓葉,襯得他本就冷白的臉龐愈發清透,眉眼如墨,鼻樑高挺,真是好一副深宮美男圖。
陸知晚一時有些看呆,直到榻邊男人轉眸望來,見到她的一剎那,黯淡黑眸都亮起了光。
「晚晚,你可算回來了!」像只委屈大狗狗,他撲了過來。
那健碩高大的身軀帶來的衝擊力,險些要把陸知晚衝倒在地。
還好男人還算有點分寸,一只手牢牢勾住她的腰,他俯下身,鼻樑深深埋入她的頸窩,磁沉嗓音透著委屈:「我還以為你丟下我了。」
陸知晚:「………」
還生什麼孩子,下半輩子把他當兒子養好了。
「我就是去了趟慈寧宮。」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好聲好氣哄著:「我怎麼會丟下你呢,你可是我最愛的阿寅啊。」
這些直白表明心意的話,極大填補了蕭景廷缺乏的安全感。
又緊緊抱了她好一陣,他才鬆開,牽著她到長榻邊坐下,又很是自覺地拿出今日待批的奏摺,像是等著老師上課的乖學生般,目光清澈地望著陸知晚:「該忙政務了。」
「批完這些摺子,又能抱她了。」
陸知晚:「………」
她一個后妃,又要照顧皇帝吃喝起居,又要陪皇帝批摺子上朝。領一份差,干兩份活,果然比資本家更狠毒的,是封建社會的掌權者。
腹誹歸腹誹,該批得摺子還是得批,誰叫他們是一條船上繫著的呢。
午後陽光透過雞翅木雕花窗牖,斜照在桌案之上,陸知晚和蕭景廷面對面坐著,一個拿起摺子念,一個手執硃筆和玉章,隨時準備批紅蓋章,你來我往,有商有量,殿內的氛圍也莫名變得和諧。
當看到內閣遞上的關於處置豫章王的提案,陸知晚的表情都變得凝肅。
蕭景廷看出她的異樣:「晚晚?」
陸知晚眼睫眨了眨,抬頭看他:「嗯。」
蕭景廷:「是內閣的提議不好?」
「終身囚禁的確太便宜那老王八,還得給他幾十年飯吃,豈非浪費糧食。」
「賜毒酒?砍頭示眾?千刀萬剮?」
將各種他知道的刑罰思考了一遍,蕭景廷還是將決定權交給陸知晚:「晚晚,你怎麼想?」
「我在想,豫章王被押解進京了,趙文紹和蕭寧寧會躲去哪?」
她對於豫章王怎麼死並不是很在乎,畢竟豫章王在原著里雖是個重要角色,但本質還是個工具人配角,搞死他並不是勝利,只有搞死趙文紹,和劇情引力的對抗才算結束。
蕭景廷濃眉擰起,「叛軍已被擊潰,他們倆個躲在哪還重要嗎?」
在他看來,沒了兵將,趙文紹和蕭寧寧不過是兩隻手無縛雞之力、隨時便能捏死的小螻蟻,壓根不值得陸知晚掛心。
陸知晚也沒法與他解釋劇情引力那些,只故作憂愁道:「你從前常說,斬草要除根。許是知曉他們倆還下落不明,我這顆心總懸著,落不到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