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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0:27:04 作者: 小舟遙遙
然而當事人卻抿著薄唇,一聲不吭。
陸知晚的視線不禁在他臉上流連,小小年紀就這麼能忍嗎?
「她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我不痛,一點都不痛。」
「痛也不在她面前吭聲。」
陸知晚眉梢微挑,敢情這傲嬌屬性是從小就有了啊。
大抵因著蕭景廷一直沒怎麼說話,換藥也比尋常人更加鎮定, 孫大爺非但沒看出他的智力已退化到五歲,還邊收拾著繃帶邊夸:「陸姑娘,你夫君可真是條硬漢啊, 從前只聽過關羽刮骨療傷, 溫酒之間談笑風生, 今日你夫君也不遑多讓啊!」
「孫大爺謬讚了。」陸知晚訕訕笑了笑,遲疑片刻, 又道:「不知您可會診脈?我夫君醒來後,好似還有些暈眩之症, 事也記不大清楚了,您可否幫他看看?」
孫大爺聞言微怔,而後慚愧拱了拱手:「陸姑娘抬舉我了,我不過一個小小藥農, 略識得些草藥, 配幾道止血療愈的傷藥,和行醫救人的大夫差遠了呢。」
說是這樣說, 見陸知晚一臉憂心忡忡,還是走到榻邊,打算替蕭景廷看看。
哪知剛伸出手,蕭景廷眸光一閃,偏身避開。
孫大爺一愣:「這……」
陸知晚趕緊上前,賠笑道:「我夫君性格內向,不喜與旁人接觸……」
轉臉又看向蕭景廷,溫聲輕哄:「阿寅聽話,讓孫大爺幫你看看吧。」
蕭景廷沒說話,只看著她。
見她盈盈眸光透著幾分請求,他這才低低嗯了聲。
孫大爺瞧著這小倆口間的相處,心頭不禁納罕,沒想到這位郎君瞧著人高馬大、冷麵冷心,竟是個這麼聽媳婦話的耙耳朵,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思忖著,他替蕭景廷摸了額頭,又問了問腦袋哪兒疼,有何不適,暈眩感嚴不嚴重之類的問題。
蕭景廷如實答了。
他答得簡潔明了,孫大爺只當他內斂話少,並沒多想,轉身與陸知晚道:「大抵是驚嚇過度,再加上燒了整夜,稍有暈眩不適也正常,之後多加休息,慢慢就會好了。」
陸知晚原也不指望孫大爺能把蕭景廷治好,聽得這話,笑著道了謝。
「陸姑娘客氣了。既然你和你夫君都醒了,那今夜你們睡這間屋子吧,小倆口互相也有個照應。」
說完,孫大爺自顧自收拾了下枕頭鋪蓋,離開屋子。
彼時,窗外最後一抹落日餘暉也消失在黑夜中。
燈燭在農家算是稀罕物,一豆小小的油燈,照亮著不大的簡陋屋舍。
陸知晚看了眼躺在榻上不方便動彈的蕭景廷,思索片刻,轉身搬了兩張寬椅拼在一起。
「她這是在做什麼?」
疑惑在耳畔響起,陸知晚回頭,見床上的男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由嘖聲,這個讀心術還真不錯,不然單看狗男人這副模樣,還以為他真的天生冷漠,一點都不在乎她呢。
「我今晚在椅子上眯一晚。」
在他問為什麼之前,她預先答了:「床榻太小,兩個人睡擠,何況你身上還有傷,若是把傷口擠崩,那就糟了。」
兩片淡淡失了血色的薄唇翕動,蕭景廷望著陸知晚:「睡椅子,你會難受。」
陸知晚聳了下肩:「條件有限,只能湊合一下了。」
蕭景廷:「你到床上睡。」
陸知晚:「啊?」
蕭景廷往裡艱難挪了挪身子,肩頭幾乎貼著牆壁:「你個子小,睡得下。」
陸知晚:「睡是睡得下,但我要是擠到你傷口怎麼辦?還是算了。」
蕭景廷:「我睡覺不亂動。」
陸知晚:「……我愛亂動。」
也就是養心殿的龍床足夠大,不然她那隨心所欲的亂七八糟睡姿,早就把蕭景廷擠下去了。
蕭景廷顯然也被她的回答給噎了下,一張冷白俊顏,眉頭擰起。
「到底是讓她睡椅子,還是讓她自己把手腳捆起來睡床?」
陸知晚:「……?」
你小子腦袋裡都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啊喂!
在那盞油燈徹底燃盡之前,陸知晚還是睡到了床上——主要是那兩把椅子太窄,她試著躺了躺,稍微動一點就會掉下來。真要在這上面將就,一晚上少說也要摔個百八十次。
還是不為難自己了。
燈光熄滅,屋內徹底一片漆黑。
山下農家的夜晚格外幽靜,只偶爾聽得夜風吹拂樹葉沙沙,幾聲清脆夏蟲啾鳴。
陸知晚與蕭景廷並肩躺著,明明已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可對兩人而言,都有種難以描述的彆扭。
陸知晚:「……」
總感覺身旁躺著的是個小孩。
蕭景廷:「……」
「她身上好香。」
陸知晚:「……?」
肩膀一僵,她努力把腦子裡冒出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掉,自我譴責:做個人吧,他還是個孩子!
一陣尷尬的靜謐後,還是陸知晚先開了口:「你睡著了嗎?」
「還沒。」
「那我和你說說我們現在的情況吧。」
陸知晚也不知蕭景廷這種狀態會持續多久,但在宮裡來人找到他們之前,得和他達成一致,讓他配合裝出一副正常樣子,穩住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