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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0:27:04 作者: 小舟遙遙
稍作停頓,他嗓音低了低:「另有旨意,婕妤陸氏此番歷險,遇事沉穩,忠心護主,勇氣可嘉,特晉一品妃位,賜封號昭。」
昭,日明也,光輝燦爛。
陛下非但給陸氏封了妃位,還賜了這個封號!
眾臣驚愕之餘,又暗暗捏了把汗,幸好沒貿然跑去陛下跟前鬧,不然豈不是與陛下對著幹?
「老夫要說的都已說了,接下來要怎麼做,諸位自個兒思量吧。」
顧首輔施施然從太師椅起身,不再看屋內眾人,徑直離去。
在他走後,屋內陷入長久的靜謐。
最後還是次輔揮了揮手:「鼓聲已盡,諸位也都散了,各自歸家吧。」
這話也算遞了個台階,眾人各懷心思,依次散去。
***
陸知晚全然不知她險些要被內閣打為「妖妃」除之而後快,更不知她現下已是一品昭妃,吃飽喝足後,她又躺回床上,蒙上被子睡覺。
然而這次意外給她的精神創傷過於嚴重,就連睡夢裡也不得安生,一會兒夢見地震,一會兒夢見海嘯,後來還夢見蕭景廷拉她去火山玩,她死活不肯去,但還是被他扛在肩上帶去——
不出意外的話,果然出了意外,火山噴發,灼灼岩漿化作一條猙獰火龍,對他們窮追不舍。
她邊撒腿玩命跑,邊尖叫著罵罵咧咧:「蕭景廷你個混蛋,我都說了不來!!」
「陸知晚。」
男人低沉的嗓音仿佛從天際遙遙傳來。
又喚了兩聲,陸知晚覺得臉上一陣冰涼,那涼意激得她神魂一顫,雙眸猛睜,直直從噩夢中醒了過來。
當看清床邊坐著的那道高大黑影,陸知晚不由恍惚。
「怎麼又看到他了?難道還在做夢?」
床邊男人眉梢微挑,饒有興致地看她:「你做了什麼夢?」
這聲音清晰無比,絕不是在做夢。
陸知晚眼眸微睜,掀開被子就要起身:「陛下?」
蕭景廷看她:「才睡兩日,就不認識朕了?」
「認識認識,陛下就是化作灰,嬪妾也……」
感受到男人投來的異樣視線,陸知晚及時剎了嘴,悻悻改口:「陛下恕罪,嬪妾是睡糊塗了,才語無倫次……嬪妾先給陛下請個安。」
她說著就要下地,手臂卻被男人一把按住:「躺著便是。」
陸知晚微怔,視線不經意掃過搭在小臂上的修長手掌。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很快鬆開。
不知為何,空氣間浮現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拘謹與尷尬。
陸知晚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下唇,再次抬眼,她輕問:「陛下怎麼來了?」
「這是朕的養心殿。」
「……嬪妾的意思是,陛下如何不讓人通報,嬪妾也好提前恭迎。」
「難道他有偷看人睡覺的癖好?」
蕭景廷:「……」
她還是安靜睡著的樣子比較讓人順心。
也不繼續跟她扯這個,他重複一遍開始的那個問題:「你夢到了什麼?一直皺著眉。」
想到那個災難片似的可怕噩夢,陸知晚嘴角輕抽。
「你還好意思問,每回跟你一起出門准沒好事,下次打死也不跟你出去了!」
腹誹歸腹誹,她還是言簡意賅將噩夢複述了一遍,末了還抬起衣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嬌嬌弱弱朝蕭景廷遞了個既哀怨又可憐的眼神:「這次東山之行,實在叫嬪妾惶惶不已,還好上天庇佑,嬪妾與陛下都平安無事……只是下一回陛下出宮遊玩,還是莫要帶上嬪妾了,嬪妾實在膽小,還是待在宮裡比較安全。」
蕭景廷聽了她的夢境,再看她這副可憐模樣,薄唇輕抿,淡淡出聲:「那日朕既已答應你,就不會反悔。」
「答應我?他答應我什麼了?」
陸知晚愣了好半晌,才恍然記起,前日雨夜他們剛從山體縫隙脫困時,他替她擦淚,似乎還說了句,以後她不想出門就不出門。
所以那句話並非隨口哄她,他很認真。
心頭驀得湧起一陣暖意,「嬪妾多謝陛下。」
她輕聲道,又仔細看了看面前之人。
他著一身寬大的煙墨色錦袍端坐在旁,寬肩窄腰,繫著玉帶,簡單的裝扮因著這張英俊臉龐,另有一種蕭蕭肅肅,俊逸落拓的氣質。
「果然時尚的完成度靠臉啊。」
陸知晚心下感慨,他這副模樣,與那夜倒在她懷中病懨懨的病貓,簡直判若兩人。
思及此處,她視線下移,落在他的手臂:「陛下,您的傷如何了?」
蕭景廷瞥過她低垂的眉眼,窺得幾分關懷之色,方才開口:「已上過傷藥,並無大礙。」
「那就好。」陸知晚點點頭,見他從外表看的確與正常人無異,臉色也不錯,這才徹底放下心:「還好傷的不是右手,不然還耽誤寫字批摺子。」
蕭景廷黑眸眯起:「朕傷了手,你在乎的是能不能批摺子?」
陸知晚覺得他這話問的有些奇怪,可一時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本來右手傷了更耽誤事啊,我有說錯嗎?」
「陸知晚!」
直呼名字的威嚴叫陸知晚一個激靈:「嬪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