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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9:24:59 作者: 烈冶
像是對這件事並不意外,哥哥的語氣十分平靜,「沒關係,明天你可以請假去做,印象中你好像很少這麼晚才起床,是熬夜了嗎?」
嗯嗯啊啊地應和著,跟哥哥約定好下次見面地點後便掛斷電話了。
走到原定的集合地點,廣場果不其然內空無一人,秦徐心存的僥倖終於在那一刻灰飛煙滅,放棄一般,他在那邊上找了個座位坐下來,然後查閱著自己的手機,以確保自己沒有其他重要信息遺漏。
當他看見駱明遠的未接電話時,心中的不妙之感大過了震驚。
打過去的時候,哥哥正巧發信息告訴他,明天學校會組織最後一場性別檢測,不同於這次,需要他請假去做。
「喂,駱叔叔,你是不是給我打了電話?」秦徐的語氣不自覺地帶著些許的試探,或許他自己也意識到,但凡駱明遠主動聯繫,必定沒什麼好事發生。
「哦,因為沒有別人可以分享,」隔著聽筒,駱明遠的聲音堪稱冷漠,「昨天,我兒子去了禁制之地內部,今天,跟他同行的隊員回來了,而他沒有。」
秦徐像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明白駱明遠究竟說了什麼。
他久久地靜立在原地,感覺自己好像失了聰,拿著電話的手指緊了又緊,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夠攥緊心臟,好叫要它不要那樣,如超負荷的引擎一般劇烈跳動了。
「嗯,你是說?」半晌,他才從自己嗓子中擠出這幾個蒼白的音節。
「他失蹤了。」駱明遠的聲音輕到不能再輕,他的語氣似乎十分平穩,就好像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過秦徐看不見他蒼白的臉色,看不見那空蕩的客廳以及滿地破碎的玻璃杯,和一張因暴力而破碎成蛛網紋的茶几面兒。
「駱叔叔,你想想辦法啊。」半晌,秦徐聽見自己聲音微小的請求。
「我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直接動用禁制之地的搜救隊……因為那邊現在是大霧天。」
大霧天。
這三個字于禁制之地來說意味著什麼,是大家從小學課本中都能得出答案——黑暗、神秘、無人生還。
駱清溪在禁制之地的失蹤,駱明遠和秦徐什麼都做不到。
無法憑藉財力、影響力、權力涉足這件事,饒是駱明遠,都只能將全部希望寄託于禁制之地的搜救隊。
而因為此刻禁制之地內部特殊的情況,甚至導致搜救隊無法即刻動身,得一直等待迷霧的散去,也就是約摸三天後。
三天,沒水沒食物沒有任何物資,對於一個最近才開始進入禁制之地的小隊員而言,會是一場怎麼樣的災難。
對於公眾而言,這是易於想像,對於秦徐而言,則是難以想像的。
第二天,駱清溪失蹤的消息就自數千公里外的禁制之地傳到了星城,各大媒體爭相報導,無論是在社會內部還是網際網路上,都在熱烈地探討此事。
「他還不到十八歲,是隊內最年輕的成員。」這是各大訴說此次事件慘狀的媒體最常用的句式。
「如果我沒有脅迫他去禁制之地,就不會發生這種事。」這是駱明遠腦海中最常出現的一句話。
「如果我聽了駱明遠的話,好好勸勸他,就不會發生這種事。」這是秦徐腦海喃喃的口中,最常出現的話語。
當然,他只在沒人的時候說,並且沒叫任何人聽見。
包括哥哥。
「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但是……你已經錯過兩次體檢了,這是最後一次,」秦穆深深凝視著他,「事情還沒有定論,先不要太過失落。」
其實也只有秦穆能看出秦徐很失落。
一天過去,他的生活一切照舊,盡職盡責地完成訓練要求、對抗賽,再去心理研究協會報到,所有認識秦徐的人都沒有發現他有任何不對。
「所以你還是沒有去檢查嗎?」尹水燈身子前傾,用一種極為認真的神色,細細打量著他,「現在二年級只有你一個人還是未分化的狀態了,昨天檢查的,今天徽章都已經發到他們手上了。」
這時,秦徐想起了駱清溪給自己的徽章。
他將細繩從自己脖頸處扯出,那塊深邃的藍色測定石,正因他的體溫而散發出獨有的溫熱。
秦徐還記得駱清溪將它遞給自己時,對方臉上的神色。
那爽脆弱而又固執眼眸,忽然在這天晚上光顧了秦徐的夢境。
夢境中,他好像感覺到,有人正埋在自己的胸前,低低啜泣著。
那人流的淚,沾濕了他前襟的衣裳,而他卻不能移動分毫,只能感受著少年細微的顫動,以及一句句不成聲地:
「我不想離開,秦徐……」
「我不想離開你,秦徐。」
秦徐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醒了,是被霍雨叫醒的,只因為哥哥已經到達了自己寢室門口,看來是要監督自己按時到達體檢的地點了。
也是難為哥哥,坐在輪椅上還非得爬上這麼高的樓層,來尋他。
秦穆是真的很想讓秦徐高興起來。
他將自己所知的所有好消息都告訴給了秦徐:
「多虧了徐醫生,我的腿正在逐漸好轉,不知道誰送來的血清,簡直解了燃眉之急。」
「不出半年,我應該就能站起來了,哈哈哈,幸好有你。」
「你知道嗎?我老師在上課的時候也提到你了,挺不錯的嘛秦小徐,他說二年級的秦徐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還說,以後會推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