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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9:24:59 作者: 烈冶
    秦徐面無表情地又說:「叔叔,駱清溪向來不喜歡別人用這樣的詞彙形容他。」實際上他就挺喜歡這樣開駱清溪的玩笑的,但他僅限於自己,別人,不行。

    「是嗎?可我不是別人,我是清溪的親生父親。」駱明遠似是刻意強調了「親生」二字,說完後他便笑了出來,「在曲意,好像一直是二公子照顧我們家小溪的吧?我得跟你說一聲謝謝了,不過接下來清溪就會跟我一起去星城生活了,放心,我擁有的一切最好的資源,都會給他,他是我的唯一繼承人,不出意外的話也不會出現第二個,他的另一個父親是我唯一的愛人,所以……」

    他說到這裡,秦徐似乎感覺到自家父母鬆了口氣,事實上他們已然為駱清溪辦理了領養手續,如果對生父不放心,他們是可以堅決維護自己的撫養權的。

    但駱明遠表現得實在是天衣無縫,秦徐也不知道自家父母跟他交涉了多長時間,只在飯局後,他找過父母,並問他們,能不能不要讓駱清溪離開。

    秦家夫婦沉默片刻,隨即告訴他,他們是嚴格按照丁遠,也就是駱清溪另一名生父的遺囑來履行義務的,自然,這三年的時光令他們與駱清溪也產生了一定的情感,但終究……

    「駱先生家在星城,能給清溪我們給不到的教育,實際上他也偷偷來探望過清溪好幾次,怕你跟清溪不高興,我們才沒有告訴你們……」

    當秦徐回到房間,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駱清溪沒有開啟大燈,只將床邊橘黃的檯燈調成了最暗的光線,當秦徐走進的時候,他望見了駱清溪無措的臉。

    「我媽爸說,是你爸爸的遺囑里這麼要求的……被你另一個生父找到後,要將你交給你的生父撫養。」秦徐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情緒,他只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氣悶,他自然是不想跟駱清溪分開的,雖然駱清溪那麼煩,還是總是找自己麻煩。

    「喂,小矮子,你想不想跟你那個爹走啊?」秦徐終於問出口了,但卻並沒有得到駱清溪的回答。

    駱清溪似乎陷入到了一種游離的狀態之中,呆愣許久,他才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而後拍拍自己身邊的床鋪,告訴秦徐:「來,坐。」

    後面二人便又開始打遊戲了,這次沒有秦徐時不時的叫罵,二人你來我往地爭鬥著,秦徐想,乾脆這次讓駱清溪一下吧,就一下,讓他贏了自己也沒關係。

    然後他故意輸了。

    然後駱清溪將手柄一摔,躲進被褥里,不出聲了。

    秦徐搖他,他死死不動,就跟一隻將頭縮進殼裡的烏龜。

    秦徐不知道他在氣什麼,他罕見地放下身段,軟了嗓子想哄駱清溪開心,然而沒用,駱清溪說什麼都不願意再起來跟他一起玩了。

    真是奇怪。

    後來秦徐被惹得不耐,想著,索性直接將這小子翻過來,問他什麼毛病就對了。

    但就在那個時候,小黑來電話了。

    小黑跟他說,兄弟們商量好了,不管天氣如何,明天一起去之前那個水庫實驗釣魚。

    秦徐嘆了口氣,說:「看情況吧。」

    聽出他語氣不對,小黑直問怎麼了,秦徐懶得回答,直接將手機掛斷,關機,扔到床頭。

    「小黑來電話了,說明天一起去釣魚,要是你不走,咱還說一起去……」秦徐緩步走到駱清溪鼓起的被褥小包前,「喂,說句話唄。」

    駱清溪還是將自己捂在裡面,動也不動。

    原本尚還存在不耐在此刻忽然散盡,秦徐嘆了口氣,關了燈,就著駱清溪鑽入被窩的狀態,直接抬臂將他攏入懷中。

    「哥想著,明天要送你,乾脆就不去了。」

    室內全然黑暗著,唯有二人的體溫,能讓他們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這次靜默了更久。

    「……哥捨不得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

    被子內的駱清溪似是動了動,但終究,還是沒能探出頭來。

    至此,秦徐也再無甚興致玩樂了,他想著,反正明天起得早,不如早睡了,也沒關係。

    於是就這樣,他抱著蜷縮成一團、被子形態的駱清溪,緩緩闔上眼。

    一夜無夢,他應當算是睡了個好覺。

    可一覺醒來,懷抱中卻空蕩蕩。

    他惶然起身,天還未亮,他下樓,正巧撞見晨起讀書了秦穆。

    秦穆告訴他,早在一個小時之前,天還沒亮的時候,駱清溪便坐上了駱明遠的車,離去了。

    心中一片慌亂的秦徐打開門,連睡衣都來不及換,便向院門外跑去。

    就好像那裡還會餘下他們離去的殘影。

    平生第一次,他體會到了失魂落魄的感覺,那一天,他果然還是沒能和兄弟們一起去釣魚。

    而約摸真的是太過於失魂落魄了。

    衣襟處,那被哭濕的大片淚痕,終究還是完全乾涸,未被注意。

    第四十五章 狐朋狗友

    駱清溪離開後,日子好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卻又好像什麼都沒變,無論是在曲意,還是星城。

    在曲意的秦徐依舊是那個兄弟們口中的大哥,他們駕著摩托自小城的大街小巷呼嘯而過,沒有人注意到秦徐身邊少了一個跟屁蟲的小孩兒,小黑曾小心翼翼問過,駱清溪去了哪兒,隨即便又通過秦徐的神色發現自家大哥可能並不願意談及這件事,於是,漸漸地,這一疑惑被淹沒、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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