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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8:59:05 作者: 關就
    她走在春夜的晚風裡,陷入思緒,甚至感知不到風裡夾雜的雨滴。

    又要下雨了嗎?

    她淋了幾滴雨,最後終於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

    「咔嗒。」

    隨著門鎖的轉動,門輕易被打開,寂靜的夜裡,這聲音太過清晰,像是在心上刺耳擦過,引來一陣心悸。

    客廳里只留有一盞光線昏暗的落地燈,落地窗前的的高大男人微微偏過身,晦暗不明的目光穿透這長夜,最終落在她黯然的臉上。

    兩人目光交匯,都清楚這個夜對彼此來說意味著什麼。

    征服與被征服的狩獵遊戲。

    總有人要贏,有人會輸。

    陸兮靜靜站在原地,神情苦澀地望著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的男人。

    像是烏雲壓境,當他完全站在她面前,陰影覆上她臉龐,他輕易遮擋了視線里所有的光線,唯有一雙漆黑的眼睛尤其明亮,閃動著得逞的光芒。

    「想好了嗎?」他滾燙的手心,撫上她微涼的臉頰,「打開這扇門,我就不會再放你走。」

    陸兮眼中滿含諷刺,「不是早就算計好我會有今天?又何必假惺惺。」

    顧淮遠一笑,灼熱的氣息離她很近:「算到你會求我,但我可沒本事召喚那場雨。」

    這恰好戳到陸兮痛處,沒有人會料到那場一開始極尋常的大雨會帶來這樣的災禍,是老天在懲罰她的執拗嗎?

    那麼之前她所有的堅持又成了什麼?

    「連老天都想我們在一起。」他嗓音繾綣。

    「那老天知道你這麼卑鄙嗎?」陸兮怒瞪他,「我們新接的酒店訂單,是你安排的?」

    這段日子,她早就想通了其中癥結。他長時間不出現,並不是放棄了。

    明著不打擾,暗裡其實一直在拿捏她的軟肋。

    突然增長的訂單,工廠里興旺的景象,背後都有一隻手在操控。

    他算準了弗蘭的現金流會撐不住,算準了只有逼她到山窮水盡,她才會回頭求他。

    對於她的厲聲指控,顧淮遠並不否認,凝視她一會兒,眼神突然發狠:「那你告訴我,除了逼你,我還有其他路可走嗎?」

    陸兮無言以對,只是憤憤地偏過臉。

    「我受夠了,我寧可你恨我,也不願做你命里的路人。我做不到。」

    「五年了。」顧淮遠鉗著她的下巴,迫著她和他對視,「我無時不刻等你回來,互相折磨也好,你為了我的錢也罷,無論怎麼樣,我的心愿始終只有一個。」

    他們的呼吸纏在了一起,熱情的綿綿的情緒里,又藏著一分卑微:「你給我回來,就離我這麼近。」

    「可以讓我吻到你。」

    幾天的煎熬等待,最後都化成急迫的靠近,當他炙熱的唇壓在陸兮微涼的兩瓣上,陸兮像一座孤島,被這潮水般的洶湧深情包圍著,往日的記憶一一湧現,每個細胞都在醒來,都感知到他來了。

    顧淮遠知道,他所有的憤怒,都需要找到出口。

    在他心底,陸兮便是他唯一的出口,她不需要做什麼,只需要清清冷冷站在那裡,就可以輕易拿捏他。

    躲不開,逃不掉,這個女人是他的宿命。

    因為長時間走不出來,他曾經十分困惑。

    如今他想通了,既然是宿命,那就不要躲開,不要逃掉。

    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情似火,只需要一點微弱的火星,就可以讓荒原蔓延出火海。

    這註定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爭。

    他太強勢,陸兮也不賴,但男女之間懸殊的力量,陸兮最後敗了。

    一敗塗地。

    她被他毫不憐惜地推倒。

    即便如此,她仍舊用不肯妥協的目光回應,顧淮遠身為獵人,只是冷冷一笑,不打算同情她這個即將被宰的弱小生物。

    「輸了,就給我乖乖回來。」他低啞地在她耳邊說。

    陸兮知道自己還會輸,但這一次,她不準備再逃跑。

    整個過程瘋狂又混亂。

    顧淮遠用盡心思討好她,讓她快樂,無法正常思考,他引領著她,去回憶他們曾經的親密無間。

    他也在用身體力行向她證明,他還是那個實力派顧淮遠,他對她的虔誠和熱情永遠不會隨時間改變。

    仿佛經歷了一次十級龍捲風。

    從臥室一路刮到了花灑下,龍捲風肆虐過的地方,一片狼藉。

    當一切結束,陸兮什麼爭強好勝的心思都沒了。

    她累到只想罵人。

    一個晚上經歷兩場十級龍捲風,換成哪個女人都要開口罵人了。

    他終於放過她,沖洗完,蓋著被子,兩人在黑暗中緊密地相-擁在一起。

    所有的憤怒已經平息,他們終於能平心靜氣地躺在一起。

    知道她還沒睡,他在她耳邊說話。

    「那時瞞著你我的身份,一開始是因為自卑,我媽……是我爸在外面的小老婆,從小到大,私生子就是我摘不掉的標籤。我爸沒有虧待過我,但因為是私生子,從小我在同齡人的環境裡是格格不入的,家世顯赫的男同學會刻意跟我拉開距離,有女孩子喜歡我,又會偷偷在我背後說,要是他不是私生子就好了,我爸這邊的家庭聚會,我們一概是沒有資格參加的,我在我爸那邊的親戚眼裡,是沒有名字的,一概用「私生子」來稱呼,我去見我奶奶,從來都是她出來見我,我到十八歲,才第一次去我奶奶家,你說可笑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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