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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8:59:05 作者: 關就
現在這幅潦倒模樣,倒跟五年前的他有點像,眉眼也年輕了許多,她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兩眼。
「你公司快破產了?我都那麼難受了,你還挑公交車坐?」
對於她的不請自來,他似乎並不歡迎,黑沉著臉,都生病了還有力氣挑三揀四。
陸兮本想跟他一別兩寬,這輩子不再有交集,可事實是,越來越扯不清。
她撂下剛退燒的她媽,多此一舉地主動服侍這個病號,心情本來就煩躁,結果剛進門就被他毒舌「公司快破產」,更是煩不勝煩。
「是啊,我車開得再慢點就好了,剛好來給你收屍,我什麼人生煩惱都沒了。」
她衝動到口不擇言,等話說出口,又覺後悔,眼睛有些心虛地向他飄去,見他緊抿著唇,整個人氣質陰鬱,似乎是被她剛才某句話傷到了。
「你在外面逍遙了五年,是不是心裡就當我死了?」
顧淮遠暗沉沉地注視著她,果然很介意她無心出口的氣話。
「我沒有。」陸兮當然否認,「我一直希望你過得比我好。」
顧淮遠病了也還是咄咄逼人:「過得比我好的人,是你吧?」
「每次碰到你,身邊總有男人,這些年我寂寞的時候,你陪在誰身邊?你有想過我嗎?」
陸兮不想理他,往廚房走去。
可是在他看來,她的沉默是一種變相的承認,她就是過得比他好,陪在別的男人身邊,
嫉妒令他失去理智,他追在她身後不依不饒。
「如果不是我在電話里吐了,你今天根本不會來對不對?」
「你總是有本事做到心安理得,就是離開家鄉的鳥,還曉得一年飛回來一——」
「是啊!我承認我連畜牲都不如,這總可以了吧?」
不明白為什麼進門就要吵,陸兮心浮氣躁地高聲打斷他,兩個人目光相觸,她眼裡瑩瑩的淚光讓他一愣,任何時刻都運籌帷幄的男人,臉上竟然現出一絲慌亂。
陸兮狠心把眼裡酸楚的液體逼了回去。
不該來的,來了也是受辱,她到底是因為什麼鬼迷心竅,一次次給自己找苦頭吃?
心裡頓時有了決定。
她面無表情走到廚房把帶過來的塑膠袋擱在流理台上,然後板著臉轉身,顧淮遠慌忙堵住她去路。
「去哪?」他語氣已經不如剛才強硬。
「去公司。」陸兮骨子裡的倔強冒出來,平靜又冷淡,「東西給你送到了,你自己找人處理吧。」
她抬腳往左,顧淮遠堵她,往右,他還是跟座山一樣堵在她前面。
「讓開行嗎?」她很不耐煩地掀起眼皮,「我們氣場不和,你本來就病了,很可能因為看見我加重病情,為了你自己好,我們以後還是不見比較好。」
「今天過來是我不對,給你獻什麼殷勤呢,你明明挺好的,吵架那麼有力氣,是我想多了。」
顧淮遠墨黑的眼睛裡終於沒有一點即燃的暴躁,反而異常平靜柔和。
「兮,我跟你道歉。」
強勢的男人竟然也有示弱的時候,「剛才吐完太難受了,很久沒有那麼難受了,我以為我真的要死了,死之前我許了個願,我想最後再看你一眼——」
他眼神黯然:「可是總等不來你,我心情很不好。」
重逢以後的大多數時間,他傲慢冰冷,猶如一座行走的冰山,常常陌生得教陸兮懷疑,同樣的軀殼下早就換了一個靈魂,現在的顧淮遠是她全然陌生的男人。
但此刻,陸兮百分百確定,眼前的男人確確實實就是她曾深愛過的人。
有血有肉,該強時強,該示弱時示弱,一點都不含糊。
可惜她已經不是五年前哄哄就乖巧的小姑娘:「顧總的道歉我這樣的小人物可消受不起。」
「現在見到我了,你心愿也了了,我沒必要留下了。」
她堅持要走,卻被他逼退回流理台邊。
「怎麼沒必要?我的青菜面呢?」
顧淮遠明顯發狠,「陸兮我告訴你,今天我不吃到這碗青菜面,我真的會死。」
他把「死」這個字眼掛嘴邊上,陸兮聽得無名火起:「你再說一個死字,信不信我馬上走!」
顧淮遠立刻妥協,俊朗的臉終於陰轉晴,平日深沉的男人,這一刻竟然恢復了往昔的陽光。
「好,我再也不說了,我們都好好活著,活到很老。」他目光熾熱地盯著她。
陸兮被他這樣的目光攪得心亂,兩個人暫時和解,他卻還杵在面前不肯走,剛才在氣頭上沒注意,現在一股難聞的酸臭味道飄入鼻尖,似乎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什麼味兒?」她捂著鼻子,嫌棄地往後仰。
顧淮遠後知後覺地聞了聞睡衣前襟,終於也被他自己給熏到了。
「可能吐到身上了。」
陸兮見他紋絲不動地杵在她眼前,推了他一下:「那還不去換?」
他不動,熾熱的眼溫度不退:「不換,我就愛熏著你,把你熏暈了我最高興。」
陸兮的美眸惡狠狠地斜他一眼,當他是瘋子。
「離我遠點。」她受夠了兩人這麼近的距離,尤其受不了他那雙總是直勾勾的眼睛。
「你不走開,待會青菜面都是你那股餿味。」
顧淮遠滿不在乎的態度:「反正是我吃,你管這面什麼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