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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8:59:05 作者: 關就
    第二天,清晨七點,她出了房門,並沒有喊上許嘉澎,而是獨自開車去自強家具廠。

    既然找對了地方,沒有輕易放棄的道理,目前她什麼都缺,唯獨不缺耐心和韌性。

    門口保安廖師傅說謝渝坤還沒上班,陸兮便等著,很快許嘉澎打車過來,頭髮還是亂的,他應該是久等不到她,猜到她又過來這裡。

    陸兮故意晾著他,只跟廖師傅聊天,得知謝渝坤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別看是硬漢,其實心腸很軟,為人樂善好施,在鎮子上口碑很好。

    聽了這些,陸兮直覺還有希望。

    她不理許嘉澎,他坐在一邊,聽著她和底層老人熱情寒暄,整個人異常消沉。

    他已經低頭認錯了,還要他怎麼樣呢?

    陸兮冷眼觀察他,卻不打算輕易原諒。

    年輕人總要吃點教訓,才知道如何為人處事。

    謝渝坤中午姍姍來遲,據說上午去醫院照顧家裡老人了,聽說陸兮七點多就來了,等了他一上午,臉色倒是沒有昨天那麼難看了。

    只是還是不理許嘉澎,當他是空氣。

    陸兮追在他身後,不管他如何冷落,她總是能見縫插針地湊上去,好像天生不會看臉色,任別人如何搓磨,她該幹嘛幹嘛,不受影響。

    她厚著臉皮給謝渝坤看自己的設計圖,抱怨其他工廠做不出來,年輕設計師總是被大工廠鄙視,大資本對於原創設計沒有渴望,消費者的審美在不知不覺中被迫大眾化——

    她喋喋不休,口才了得,謝渝坤這輩子頭一回被一個大美女追得沒了脾氣,大手一揮:「你說最難的圖紙是哪張?拿來!」

    他要給她打樣。

    陸兮欣喜若狂,大拇指翹了起來:「謝廠長,你真是我見過最有本事的廠長了,咱們這朋友交定了。」

    被纏了那麼久,謝渝坤不知不覺消了氣,朝杵在一邊大半天的許嘉澎勾了勾手:「你小子過來!讓你見識見識勞動人民的手藝!」

    許嘉澎終於學會做人了,接收到陸兮警告的目光後,沖他恭恭敬敬道:「謝廠長,請你給我個認識錯誤的機會,我一定好好學習。」

    ——

    陸兮泡在車間跟著打樣到天黑,她工作時完全進入狀態,忘了吃喝和時間,隨時觀察做好記錄。

    搞設計不能閉門造車,設計師也要經常去車間裡泡著,清楚師傅們在製作過程中的實際困難,才不會在畫圖紙時信筆由韁,最後師傅做不出來,反而浪費大家的時間。

    這是個雙向選擇的過程。

    謝渝坤也跟不少設計師打過交道,發現陸兮還真不是個花瓶,情商高,懂製作,好溝通,其實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

    許嘉澎也在暗中觀察她。

    烏糟糟的車間環境,她就那樣怡然地站著,明明戴著口罩,巴掌小臉只露出一對剪水雙瞳,眼眸里也只有工作沒有他,他卻覺得這眼攝人心魄,他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

    謝渝坤花了一個下午讓陸兮心服口服,等她如釋重負地摘下口罩,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她開始牽掛幾百里外的母親女兒。

    手機一個下午未看,她點開微信,讀完May的消息,大驚失色。

    May向她道歉,公司臨時增加了外景,她必須今晚就趕去工作地點,只好將阿姨和晴天交給葉涼照料。

    葉涼是個什麼德行陸兮再清楚不過,她人如其名,心情若是不好時,親情廉恥在她眼裡什麼都不是。

    她趕緊向謝渝坤道別,說家裡有急事,過幾天她和合伙人一起過來,商談下一步的合作。

    她心急如焚地向車子走去,許嘉澎追在身後。

    「陸總!」他言辭殷切:「請別扔下我。」

    陸兮故意板起臉:「許嘉澎,你收起你骨子裡的傲慢了嗎?」

    許嘉澎一愣,心裡油然而生一種被她看透的慌張感,他低頭避開她凌厲的視線:「陸總,以後不會再有類似的事了。」

    「你最好說到做到。」陸兮並不想跟他客氣,「我不會給無能的人第二次機會。」

    她飛馳上路,誰知道晚間高速出了事故,車子堵成了長龍,花了四個多小時才到A市。

    她專門在她媽枕邊放了一個手機,她媽雖然說話有障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也是可以的,但是今晚她無論打了多少通電話,她媽那個手機就是沒人接聽。

    她打給葉涼,葉涼直接把她電話掐了,所有人都聯繫不到,她在高速公路上差點急出眼淚。

    到家已經快11點,她讓許嘉澎自己打車回去,他卻不聽,非跟著她。

    「陸總我留下吧,萬一能幫上忙——」

    他有將功補過的心思,陸兮最後也沒心情攔著他,或許待會兒真要他幫忙也說不定。

    她開門回家,家裡寂靜一片,她心都涼了半截。

    葉涼和晴天都不在。

    「媽——」

    她滿懷希望地打開她媽房間,希望看到女兒和她媽在一起,結果眼前的一幕讓她差點心跳驟停。

    她媽蓬頭垢面歪躺在地板上,唯一能動的右手正顫抖地去夠桌上的手機,她見到奪門進入的女兒,兩行老淚頓時湧出眼眶。

    「快……涼……帶……走……晴……天……」

    ——

    城西的高端會所。

    顧淮遠姍姍來遲,還是三催四請才叫過來的,到了以後自然被幾個發小集體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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