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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8:49:05 作者: 酒酒椰
冷雨拍窗,冷冰冰的溫度一直滲透進窗縫裡。如今正是嚴冬,最寒冷的時候。
而江上清卻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她的聲音里融化了。就像大雪封城,而人們卻在溫暖的庭院裡圍坐笑談,煎一壺春茶。
他十四歲出道,從出生到現在的大半個人生都耗在名利場裡,漂泊不定。他見證過太多愛恨,也親眼目睹過好友一個個離開,甚至離世。他被心理疾病困擾著,舊日的痛苦陰影從沒有一天能放過他。他沒有血緣親人,沒有永遠的朋友,他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人死後,就像燈一樣飄忽熄滅。
可他現在卻突然感覺到頭腦清明起來。
他的心和靈魂都被另一股力量綁在了地面上。就像傳說中東方對龍有奇蹟一樣的吸引力,他像沉睡了太久的某種生物一樣,睜開雙眼,看見姜含笑。
雨打得玻璃都在顫抖,遠處春雷聲隆隆,雨像條溪水,從頭頂流淌過去。
「笑笑,我愛你。」
江上清從沒有這樣感覺渾身戰慄過。因為戲裡的造型,他的頭髮有被好好膠起來,露出漂亮的眉眼。而遺漏的劉海垂下來一縷,因為他的低頭動作而在很輕微顫動。
「可是『我愛你』三個字都太輕了...我不願意那麼說。笑笑,我不僅僅是愛你,我願意把一切都給你。」
姜含笑被他抱在懷裡,聽見他溫柔地說出讓人震驚的話,「我的一切,名譽,財產,良心...笑笑。它們可以因為你要而存在,也可以因為你討厭而被丟棄到一邊。我不在意的,我真的不在意的。我只要你。」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算真的退圈,又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
江上清終於講到她一直以來糾結的那件事情,他果然知道她的愧疚,所以現在用溫柔的話語撫平她。
「只要你需要。」他說,「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我從很多年前就在期盼能有一個家了。剛出道的時候沒想過,到二十歲左右的時候最想要,而再往後,我也慢慢感覺到是我太貪心...是不是?說來也很好笑,人們都說越是站在娛樂圈的頂端,就會越想往上攀爬,觸碰權力的手柄,可是我只是日復一日感覺到疲倦。」
他輕聲說,「好像名聲對我來說一直只是束縛,它只會傷害到我身邊的人,為他們帶來負擔。富貴、榮華、名利,這些不過浮雲而已。你從來都不用覺得愧疚,放棄那些,我是心甘情願的。」
「我好像把你說迷糊了。」
半晌,江上清又道,「其實我要說的很簡單。我是在想...」
他輕輕握住姜含笑的手指,在她左手的無名指輕輕一圈,環成一個圈的樣子,「你願不願意忍受可能更猛烈的外界抨擊一陣子呢?不會很久,我會很快處理好我這邊的一切,我保證。」
他的聲音像是斷線的珠子一樣,因為本是璞玉,所以清澈動人,而或許是因為在地上滾動摩擦,所以開始啞了,輕了,慢了。
他握住她的一隻手,很溫柔地說,「你願不願意考慮一下,嫁給我?」
*
大雨繼續在窗外滂沱,下一場戲是一場親密戲。
戲裡面,繼兄把奪權未遂的繼妹強行拉到房間裡,對她進行半強迫的親密行為。這也是兩個角色關係的關鍵變化節點,在之前進行奪權的爭奪時,妹妹只把失敗後的繼兄關押起來,進行言語上的侮辱;而這位繼兄卻一旦成功,就要對繼妹進行身體上的侮辱,對她占盡了便宜。
夏雅安評價這段人物對比是「政治家和精蟲上腦的區別」,引得大家紛紛大笑。
江上清在旁邊也被逗笑了,翻著劇本笑。
不過,到了拍戲的時候,他卻沒辦法這麼輕鬆了。
「NG!哎,要粗暴一點,不要這麼溫柔。」
「NG!上清,你看她的眼神要一半是喜歡,一半是計謀得逞的快意,不要這么小心翼翼!」
「...NG。我們在拍敵對雙方的強迫戲碼,不是大團圓結局的洞房花燭!」
夏雅安抓狂,「你們兩個,能不能收斂一下啊!」
可是收斂不了。姜含笑吐吐舌頭,撓頭。她剛剛得到一次求婚,怎麼可能凶得起來呢?
甚至她都能感覺到,江上清的眼神那麼溫柔,哪裡像戲裡斯文敗類的繼兄?夏雅安抓狂也是有道理的。
全場休息,夏雅安和副導演在講話,討論怎麼解決現在這個問題。
副導演和齊洛使了個眼色。
齊洛猶豫片刻,看看周圍,給一個號碼撥出去了電話。
「餵?您好,申總,我是小齊。」
他小心翼翼環視了下周圍,對著手機小聲說,「我覺得,江上清可能根本不喜歡女人...什麼,您見過他和女朋友親密?啊,那是可以裝的,也可以借位的啊。現在我們演員的借位技巧很多,輕易看不出來的。」
聽到另一邊似乎來了興趣,他這才又笑了,接著說,「剛才片場裡要和女角色拍親密戲,他都拍不下去,這很明顯就是性向撒謊了嘛!」
「對,萬一他是和姜學姐假扮情侶怎麼辦呢。嚴重點兒都能算騙婚了,我覺得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孩子掉進去。」
電話另一頭似乎是說了什麼,齊洛臉上的笑愈發多起來,「嗯,嗯,您說的對...什麼,您說,給TBS頒獎前,您親自披露這件事?讓他現在什麼『樂壇接班人』的名聲跌到谷底?——您這個方法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