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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可惜楊世醒只用了一句話,就把她的笑容凝固住了:「那你覺得,陛下為什麼會派錦衣衛守著我?」

    她收斂容色,抿唇道:「我不知道……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

    「最簡單的原因,是看著我,不讓我到處亂跑。」他道,神情悠遊自在,看起來沒有一點被軟禁的困擾。

    「往好處想,可能是長安出事了,陛下為了我的安全才派錦衣衛把守這裡。他們不是來看管我的,而是來保護我的。」

    阮問穎當真聽他的話這麼想了一想,但也只是想想,沒有往心裡去,因為他們兩個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這也讓她的神情松泛了一點,微笑著道:「那往壞處想呢?」

    楊世醒亦笑:「往壞處想的可能性就多了,我不會同你一一說明,免得你入夜後又纏著我,說睡不著。」

    阮問穎沒有多少玩笑的心思,但見他刻意緩和氣氛,也還是配合地道:「今晚我可不會留在你這兒了。自舅母來過後,那些錦衣衛就不敢再攔著我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這裡。」

    楊世醒看向她:「今晚你不留在我這兒?」

    她不答反問:「你想讓我留下來嗎?」

    他輕笑道:「你留下來也好,不留下來也好,都沒什麼區別。不過——」他思忖片刻,「你今天晚上還是先回去吧,我這裡或許會有客來。」

    她一愣,下意識詢問:「誰?」

    他道:「信王。」

    一個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細想想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白日裡,皇后勸楊世醒離開時,曾說過要修書一封給信王,讓信王帶他走,而他既然沒有明確否決這個提議,那麼這封書信自然會被寄出,送到信王的手上。

    信王此行並未隨狩,仍舊居於王府,行宮距離長安相隔不算太遠,以信王對皇后的情意,定會在收到信的第一時刻就出發,差不多能在半夜趕到。

    唯一的問題是——

    「陛下才離開行宮,他就這樣過來,會不會惹得陛下不喜?」尤其是在皇后還留在這裡的情況下。

    楊世醒道:「行宮山環水繞,周圍林深樹密,他但凡小心一些,孤身或帶著一小隊人來此,都能避開耳目。若避不開,要麼是他無意於此,要麼是陛下有意於此。」

    阮問穎心中一跳:「你是說,陛下是故意誘信王上鉤的?」難道陛下此回行事意不在他,而在信王?

    他微微一笑:「天子心思難測,誰知道呢。」

    她有些不解,也有些著急:「那你還要見他?」不該趕緊去告知皇后,讓其不要寫信給信王嗎?

    楊世醒站起身,繞過書案,緩緩走到一旁,負手側立,看向窗棱外的日暮黃昏:「我若不見,又怎麼知道這唱的是一出什麼戲,該如何演下去呢?」

    阮問穎凝眸看他,夕陽映照在他的身上,暈出一圈泛著橙紅的輪廓,讓她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傍晚,他就是在這樣的夕色中,和她一起探秘溪流源頭,尋找她偶然瞥得的一尾銀魚的。

    那時的他們雖然還未定情,她也沒有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快樂是實打實的,無憂無慮,逍遙自在,像一支清麗的山歌,傳唱在蔥鬱林木、淙淙流水之中。

    而現在,故人依舊,景色依舊,她卻被一股沉重的情感縈繞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寂寥、蒼涼、害怕,萬千心緒紛繁湧起,促使她邁動步伐,上前從背後摟抱住他,環著他的腰,貼著他的背,對他道:「如果你要走,那我也要跟你離開,你不能拋下我。」

    楊世醒握住她的手,道:「不會的。」

    她追問:「是不會拋下我?還是不會離開?」

    他回答:「不管我在哪裡,我都不會留下你一人。」

    「真的?」她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你先前對舅母說的那些,什麼我留在長安才是更好的歸宿之類的話,都是虛言?」

    「不算虛言。」他轉過身,摟抱住她,低頭望著她道,「對你而言,留在長安的確更好,可對我而言不是。你是我的人,如果我要走,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帶你離開。」

    專橫獨斷的言語,卻讓阮問穎感到一陣安心,無聲漾出一抹淺笑,倚入他的懷中。

    楊世醒同樣溫柔地笑了笑,在她發心處落下一吻。

    ……

    是夜。

    碧華閣。

    晚膳已經撤下去有好一會兒,阮問穎與阮淑晗卻還是坐在原處,相對無言。

    這個架勢顯然是有話要說,但阮問穎等了半晌,也沒有等來對方的話,只能主動開口:「時辰不早了,姐姐若沒有什麼要事,便早些回去歇息罷。」

    阮淑晗這才如夢初醒般道:「不,我——我有一件事要同你說。」

    「什麼事?」她配合道。

    「是——小徐公子。」阮淑晗道,「今日下午,他偷偷過來找了我,詢問重霄殿一事。我說我哪裡會知道這些,他就問我,是誰讓我爹去寶元殿求見皇后的,是不是你,我——」

    她有些吞吞吐吐,阮問穎看出她的為難,笑道:「無妨,不是什麼要緊事,姐姐告訴他也沒關係。」

    濟襄侯去拜見皇后是正大光明的,一路上肯定有不少人看見,徐元光只要稍加打聽就能知曉,進而聯想到她乃至楊世醒的身上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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