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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髮帶格外顯眼,仿佛流動著瑩光, 尤其是在宮燈的照耀下, 與他的深衣十分不相配。

    早知道就不用緙絲織綴了。她暗自嘀咕。這種織法好則好已,但太過出挑, 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場合下。

    幸好這只是她一人的想法, 眾人都不覺得楊世醒的裝束有何異常, 連一向眼尖的陛下也沒有發覺不同。

    這是當然的,他本身就足夠耀眼, 有他在, 人們的目光不會落到別處,只有她做賊心虛, 才會注意這些有的沒的。

    阮問穎如是作想, 看著行完禮謝完恩、回到席位上的楊世醒,不自禁露出一個笑容。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 在落座後也朝她投來一瞥, 回了她一個笑。

    她一驚,連忙低下頭,不想惹來旁人揶揄的目光。

    雖然他們兩個是未婚夫妻,有什麼眉來眼去也正常,但在如此正式的情境之下,她還是希望能……嗯, 矜持一點, 維持住她端莊的貴女體面。

    等她再抬頭, 楊世醒已經把目光轉開了, 神色淡淡地注視著場內。

    「……」阮問穎不禁在心中祈禱,希望這不是因為他在生氣的緣故。

    按照慣例,開宴之前要先送上生辰賀禮。

    首先是帝後二人,合送了一件寓意美好的玉器,接著陛下單獨送了一張弓,皇后單獨送了一幅丹青,皆價值千金,無可衡量。

    太后抱恙沒來,只派人送來了一份賀禮。不過根據楊世醒先前透露的說法,這份禮是陛下代為準備的,太后壓根就不想慶賀他的生辰,更不要提送禮。

    信王也沒來,也派人送來了一份賀禮,是他在雲遊時收集的各地風物,十分精巧,看得阮問穎頗生興趣,準備等之後向楊世醒要來幾樣瞧瞧。

    餘下的皇家宗室,如越寬王、常玉公主之流不提,便到了勛貴世家。

    論朝中的影響力,阮家或許不能打頭,但論與皇家的關係,卻是當之無愧的榜首,毫無疑問地排在第一個獻禮。

    以往,阮家的禮都由濟襄侯夫人準備,再交予真定大長公主過目,若遇上安平長公主在,則由後者全權接手。

    如今大長公主有疾在身,安平長公主遠赴邊關,置辦賀禮的擔子就全部落到了濟襄侯夫人身上。

    濟襄侯夫人雖喜歡大包大攬,但在這件事上也不敢托大,虛心求了丈夫與侄女把關,三人斟酌了好一段時日,才敲定了最後方案。

    對於她的二叔一家,阮問穎是有些擔心的。在聽聞大長公主患疾之後,濟襄侯曾提出想去別苑看看,畢竟他身為人子,理當前去探望在病中的老母。

    幸而有皇后懿旨作保,又被她以「大夫說了,祖母身患咳疾,不能見人」的理由糊弄過去,濟襄侯沒有深思,嗟嘆憂慮一番、讓人送去一批珍貴補品便罷了。

    倒是濟襄侯夫人的反應讓她有些在意。

    濟襄侯原本是打算直接去別苑的,沒想過也沒必要向她這個晚輩徵求意見,是濟襄侯夫人攔住了他,言「母親常年由侄女照顧,情況如何侄女最是清楚,侯爺不妨先去問一問她」,才過來找了她。

    她阻止濟襄侯去別苑時,也是濟襄侯夫人從旁幫腔,反問「侯爺若是因此染上病症,豈非連累慈長憂心」,才使對方打消了念頭。

    從表面上看,濟襄侯夫人很相信她的話,對大長公主患疾一事沒有疑慮,但阮問穎不覺得她這位二嬸會這般沒有心思。

    也許對方早已在暗地裡細細揣摩過,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抑或是不願與她對上,便裝聾作啞,陪她演完了這一齣戲。

    鑑於阮淑晗沒有像其父一樣要求去別苑看望大長公主,與她相處時也沒有多提此事,阮問穎有理由相信,濟襄侯夫人推知了一部分真相,並對女兒給予了相應告誡。

    當然,不管濟襄侯夫人心中如何作想,只要不跳出來搗亂,她就心滿意足,不奢求更多。

    ……

    東宮。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露出外頭一道消瘦的身影。

    楚端敏置若未聞,繼續抱膝靠坐在黑暗一角,閉眼假寐。

    「楚姑娘。」太子側妃走進去,對著她直直下跪,「求你救救業兒,救救我的孩子。」

    楚端敏沒有反應。

    太子側妃伸手扯住她的衣袖,繼續哀求:「我知道姑娘醒著。姑娘,求你救救業兒,他已經發了兩日高燒,滴水不進,怕是不久就會……我求你救救他,只要你能救他,我什麼都肯答應。」

    楚端敏的確醒著。楊士祈在東宮見到她後,立即意識到了自己計劃失敗,雖然這個計劃還沒來得及開始就胎死腹中,但仍然不妨礙他惱羞成怒,狠狠踹了她一腳。

    之後,楊士祈本打算殺了她泄憤,然東宮中人雖還繼續把他當主子服侍,但他的心腹皆被除去,留下來的只有一些無能膽小之輩,不敢沾惹人命,使他愈發怒盛。

    正當他準備親自動手時,被他踹倒在地上的楚端敏忽然抬起頭,朝他露出了一個無聲的微笑。

    這笑容妖冶而又艷麗,似莽莽毒障中綻開的花朵,讓人一見就知危險,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楊士祈被這個笑容吸引,不知不覺鬆了手裡的匕首,俯身把她抱進了床帳。

    當晚,楚端敏裹著殘破的裙裳,被關進了東宮最偏僻破舊的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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