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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大長公主臉上有恃無恐的神情消失了:「你說什麼?!」

    楊世醒沒有理會, 揚聲喚三益入內, 吩咐他把一樣東西給大長公主服下。

    三益俯首應是, 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枚藥丸。

    藥丸的模樣很像寒丹,瓷瓶的外表也很像曾經裝有寒丹的瓷瓶,看得阮問穎驚疑不定,想要出聲詢問,但被楊世醒於暗中捏了捏手掌,就忍住了,沒有開口。

    大長公主又豈會認不出來?當下神色大變,破口大罵起來,從阮問穎罵到楊世醒,再罵到陛下和皇后,種種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阮問穎沒想到她素來敬重的祖母會有這麼一面,又是傷心又是可笑,徹底打消了替對方說話的念頭,轉過身捂住耳,低頭閉眼,來了個不見不聽不煩。

    楊世醒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若不如此,她的心裡永遠會殘存一絲不忍,被這絲不忍折磨、利用,只有徹底斬斷,才能永絕後患。

    見她做出了預想中的反應,他示意三益動作加快,後者遵從他的吩咐,十分利落地把藥丸送入了榻上人的喉中。

    怒罵聲被掙扎聲取代,接著,沒過片刻,掙扎聲沒有了,一切動靜都沒有了。

    阮問穎心裡一抖,連忙轉回身,看向榻上的真定大長公主。

    「放心,她還活著。」楊世醒趕在她之前開口,「不過是讓三益使了點小手段,讓她暫時昏迷過去,免得她一直吵吵嚷嚷,聽得我心煩。」

    阮問穎鬆了口氣,又覺得自己這個舉動不好,仿佛不相信他似的,急忙向他解釋:「我沒有——」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同樣是打斷話語,他這回做得就要比大長公主和方才的他自己溫柔許多,一點也不使她覺得冒犯。「我能理解。」

    他沒有說他知道什麼、能理解什麼,但阮問穎清楚他的意思所指,也露出一個淺笑。

    她回到他的身旁,垂了垂眸,詢問他:「你……讓三益給她服了什麼藥?」

    寒丹性烈,給年輕女子服下都有性命之憂,何況老者?楊世醒是很厭惡大長公主,但絕不會真的動手,因為這樣一來就會使她置於難地,而他不會讓她陷入這種境況。

    且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和讓三益取出來的瓷瓶與藥丸都太刻意了,刻意到她不得不多想的地步。

    果然,身前人道:「能讓她安靜幾天的藥。你可以在這幾天裡清淨一點,也有時間安排人手,避免她往後再無事生非。」

    他說著,側首看向三益,吩咐其把藥交給外頭的穀雨:「告訴她,以後若姑娘有吩咐,就把此藥給大長公主服下,一丸即可。」

    三益領命而退,不多時又提聲稟報,道吳大夫過來了,是否要允其入內。

    阮問穎一時犯了難,吳想容是她在之前讓人去請的,一方面是為了給她祖母看病,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讓對方開點寧心安神的藥,給大長公主服下。

    這會兒可好,楊世醒先她一步把藥給人服了,此刻正昏迷不醒。她是讓吳想容進來,還是不讓吳想容進來?

    她看向楊世醒,無聲朝對方徵求意見。

    楊世醒道:「讓她進來。」

    吳想容應聲入了內。

    許是從三益身上察覺出了端倪,見到六皇子也在場,她的面上並無驚訝之色,沉穩地行了一個禮:「民女參見殿下。」

    楊世醒淡淡道了一聲「免」:「大長公主突發舊疾,阮姑娘為此牽懷掛心,特意請你過來診治。你好生看看。」

    吳想容應了一聲是,上前仔細地替大長公主診治。

    在經過一番望容、查目、把脈之後,她起身道:「啟稟殿下、姑娘,大長公主殿下並非舊疾復發,而是頑疾再犯。」

    「頑疾?」阮問穎發出一聲疑惑的詢問。

    「不錯。」吳想容看向她,「請問姑娘,大長公主殿下在這幾個月里可是時有咳喘、氣虛之症?」

    在得到肯定之後,繼續道:「那便是了。此疾名喚咳疾,為沉疴之一,只可減緩,不可治癒,是以並非舊疾,而是頑疾。」

    阮問穎不懂醫術,但不妨礙她理解「沉疴」二字,當下有些心驚:「這病……不能治好嗎?」

    吳想容道:「姑娘安心,這世間有許多病都不能治好,咳疾只是其中之一。此疾雖為沉疴,但調理得好了,也能數年不犯病,和常人無異。」

    阮問穎心下一松:「原來如此……」

    楊世醒忽然道:「我聽說,有些咳疾在患上後不能見人,以免把病症傳出去。大長公主患的是這種病麼?」

    吳想容一愣,下意識對上他的目光,心中一凜,連忙低下頭道:「是,大長公主殿下患的正是此病。為安全故,此處院落最好封起來,只許少數人進出,或是、或是把殿下搬去別處靜養。」

    楊世醒道:「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吳想容行禮告退,自去外間書寫藥方。

    徒留阮問穎在內室面對他,心情頗為複雜。

    看著她,楊世醒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麼了?擺出這樣一副神情。覺得我很險惡?」

    她搖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想得很周全。」讓她有一種「還能這麼做」的恍然之感。

    她道:「不瞞你說,我雖然忤逆了祖母,做好了徹底與她反目的準備,但我心裡還是很沒有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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