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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她說著,環顧一圈,見廊下附近的假山處有一婆子在蒔弄花草,便示意穀雨喚對方上前,吩咐其速速去漪蕖苑尋驚蟄過來。
驚蟄來得很快,阮問穎沒有和她多話,直接讓她騎快馬出府,沿著通往宮中的官道攔截小暑,帶其回來。
之後,她把目光轉向穀雨,斥責:「你也是。為什麼不攔著她?別說你攔不住,小暑的腳程可不比你快。」
穀雨連忙向她請罪:「姑娘恕罪,奴婢的確因為一時猶豫錯過了良機,可……奴婢那時心切姑娘安危,害怕奴婢跟著小暑走了,大長公主殿下會對姑娘行家法——」
「所以你便學著小暑的主意,跑去二嫂處搬了救兵?」阮問穎道,「你有沒有想過,二嫂身懷六甲,容不得一點閃失,倘或一個不好,她被人衝撞,傷了身子,你讓我怎麼和二哥交代?」
穀雨下跪:「姑娘恕罪!奴婢當時真的沒有想那麼多——奴婢知錯,奴婢願意受罰。」
見狀,阮問穎嘆了口氣,軟和了一點口吻:「你起來吧。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所以才會一時情急,行事失了周全。我不怪你。」
「下次你可不能再這樣。不說別的,就說你和小暑兩個人都走了,我若在裡頭有什麼吩咐,誰來聽我的命令,替我執行?」
「是。」穀雨低著頭起身,「是奴婢和小暑低估了姑娘。以姑娘的能為,即使沒有奴婢二人,姑娘也能全身而退,反倒是奴婢和小暑拖累了姑娘。」
阮問穎含出一抹清淺的笑:「不是你們低估了我,是你們跟著我在宮裡待久了,忘記了這裡是鎮國公府,我是這府里的主人,沒有誰敢真的對我不敬。」
穀雨也跟著她顯出一點微微的笑意:「姑娘說的是。是我們關心則亂了。」
「好了,不說這些,說說你去請二嫂相助時的詳情吧。」
「是。」
主僕二人繼續往長風苑行去,阮問穎也在途中把來龍去脈聽了個清楚。
原來,她的二嫂得知她今日回府,命人備了一些禮,準備等她回漪蕖苑後差人送給她,不想卻先迎來了她的侍女,聽聞了她要被大長公主行家法的事。
幾乎沒有多想,二少夫人就應了穀雨之求,領著人和後者一塊去堵公主家令,那些準備送出去的禮也成了她堵人的藉口。
當然,就算沒有提前備禮也一樣,不過是上下碰口說句話,二少夫人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存著讓公主家令平安回去的心思。
聽到這裡,阮問穎出聲詢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二嫂的意思?」
穀雨道:「在半途攔人是奴婢的意思,至於其它的,皆是二少夫人的主意。」
聞言,阮問穎便在心裡笑了笑。
看來她的二嫂行如此仗義之舉不光是為了她,而是早已忍耐公主家令許久,就等著能正大光明教訓對方的一天。穀雨此番求援,正是瞌睡遞枕頭,遂了其的意。
果然,長風苑裡,面對她的到來,趙筠如挺著肚子熱情相迎,根本不接受她的道謝:「謝我做什麼?你既喊我一聲嫂嫂,便是我的親妹子,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反倒是我該謝謝你。我早看那家令不順眼了,仗著在大長公主殿下跟前有點體面,就不把主子放在眼裡。我今日便叫她看個清楚,在這府里到底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阮問穎不敢讓她久站,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在抱腰靠几上坐下。
「嫂嫂何必同那等人置氣。像她那樣的奴才,縱使有天大的臉面也不頂什麼事,遲早會栽跟頭。我們等著看熱鬧便是。」
趙筠如道:「熱鬧要自己製造才好,光看有什麼意思。」
她莞爾:「嫂嫂今日可不就是製造了一回大熱鬧?」
趙筠如也笑了:「你說得不錯。總算是叫我好好地出了一口氣。」
又問她,「我雖把那個奴才拘起來了,但大長公主那裡我不好插手,只能讓你的侍女去試著通報一聲,說我請你過來一敘。大長公主可信了這話?」
阮問穎道:「嫂嫂也知道,祖母近幾個月里身體一直不好,時犯咳喘,方才在堂屋裡,她情緒太過激動,又犯了這毛病。」
「穀雨來時,我已命人把祖母送回居所,請大夫過去看病。穀雨的這聲通報,祖母壓根沒有聽到,自然也談不上信不信。」
她這話說得掐頭去尾,一般人聽了只會以為大長公主是在發怒途中犯病的,至於發怒的原因則不會去深想,畢竟已有前言說了,大長公主欲對她行家法。
可趙筠如是聰明人,知道府中這位老太君的脾性,或許會因為生怒而犯了舊疾,但絕不會乖乖聽孫女的話回去養病,必須得先行了家法、消了自己心頭的氣再說。
且聽對方之言,是「讓人送回」,而非「聽命送回」,裡頭的意味就很深長了。
再一細想,她這小姑子雖不像她那榆木腦袋的夫君一樣對祖母愚孝,但在平日裡的言行舉止也算恭敬,不見違逆,此番能把大長公主氣到連主都做不了的地步,祖孫之間恐怕起了一樁大衝突。
鑑於她的小姑子好端端站在她跟前,同她言笑晏晏,這場衝突的獲勝者是誰不言而喻。
霎時,趙筠如心頭大感快意。
她甚至連掩飾都懶得掩飾,笑容燦爛道:「是嗎?那可真是巧了。我當時就對你的侍女說,你是個有大福氣的,不會出什麼事,讓她不要擔心。你瞧,現在不就被我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