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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雖然她本人沒有受到過任何賠罪,但這很正常, 她是晚輩, 在此等事體上當由長輩代為出面,就像徐茂淵出面替自己的女兒賠罪一樣。
當然,徐妙清那時被楊世醒關在暗室里,就算他想押著女兒給她賠罪也沒法,只能親自上陣。
時至今日,賠罪這一場流程已經走完了, 即使她的親人於這一樁事上怒氣猶存, 也不會再上門向徐家討要說法, 就連一向行事不靠譜的阮子望都不會這麼做, 這是世家大族間的慣例。
徐茂淵願意再給他們家賠一次罪,阮問穎自然不會說不好,可聽他的意思,竟是要向她本人賠罪,這就有點不妥了。
她道:「別莊一事已經過去數日,陛下的旨意也早就下來,一切都塵埃落定,先生又何必舊事重提呢?」
她不是沒想過如果徐茂淵堅持,要不要就讓對方在書房裡給她賠個罪,左右是徐家有愧於她,徐妙清有愧於她,她受這一禮不算什麼。
但她想了想,還是算了,一來沒有這個必要,二來她也不想惹出多餘的麻煩,她無官無品,又沒得授封號,何德何能讓曾是三公之一的朝廷重臣給她賠罪?
遂把話題移開,道:「說起來,問穎倒有一事要拜託先生。」
「方才我去見妙清妹妹時,同她開了一個玩笑,似乎把她嚇到了,還請先生替我轉達一句話,告訴她,我說的都不是真的,請她莫要往心裡去。」
徐茂淵一口答應,沒有問她開的是什麼玩笑,也沒有疑惑為什麼一個玩笑就能把人嚇到,大抵不管她這話是真是假,他都準備當成真的,算作對她某種程度的補償。
且這話是阮問穎原本就準備提的,只不過對象從徐夫人換成了徐茂淵,不僅不影響她原來的計劃,還能讓她更順利一點,往目的推進。
之後她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問候徐茂淵近況如何,就告辭離去。
穀雨和小暑候在書齋外,見她出來,上前回到她的身旁,向她輕聲稟報,道是自從她進了書齋,管事就一直在不遠處看著,中途還有個丫鬟過來問了幾句話,拿著回復走了。
小暑撇撇嘴,低聲道:「那丫鬟我認得,是在徐夫人跟前伺候的。也不知那徐夫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派人盯著姑娘還不夠,還要再派個人過來傳信……真不愧是母女倆。」
說話間,管事已是賠著笑臉迎上前,向阮問穎見了一禮:「姑娘可還要去什麼地方?奴婢給姑娘引路。」
小暑把她恭迎奉承的模樣看在眼底,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阮問穎狀若不覺,對管事回了一個笑,道:「我沒什麼地方要去了,勞你帶我回到堂中,向你們夫人辭行。」
管事便到前頭給她領路。行至中途,一行人卻在遊廊上碰見了林氏,對方帶著兩名侍女,步履匆忙,似要趕去什麼地方,且神色有異,像經歷了什麼事。
見到阮問穎,林氏猝然一驚,急急停下腳步,微白了一張臉,對她扯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姑娘可是見完外子了?」
阮問穎回之一笑:「夫人可是見完妙清妹妹了?」
林氏面色一慌,強自鎮定道:「姑娘說笑了,我方才一直在堂屋,何曾去見過你妙清妹妹?倒是……倒是姑娘已經見過了她,可有何——有什麼要對你伯母說的?」
阮問穎抿出一個細微矜雅的笑:「同妙清妹妹一番交談,疏解了我心中許多疑惑,只可惜天色不早,我須得告辭離去,還請夫人見諒。」
聽聞她要離開,林氏的神情明顯一松,又迅速換上幾分不舍,佯裝挽留:「這麼快就要走了?姑娘不如留下來用頓午膳?」
阮問穎自然推辭不受,兩人相互說了幾句虛情假意的話,就在廊中別過,一行前往前院,一行前往書齋。
到得二門處,穀雨附在阮問穎耳邊低語。
她聽了,遂把管事打發走,道她在這裡已經認得路,不勞煩對方再送。
管事聞言面露難色,似是覺得這樣不妥,但終究不敢違命,應聲退下。
阮問穎立在原地等了會兒,果然有一個人影冒了出來,討好笑著朝她行了一禮,正是徐元光身邊的小廝掃墨。
「姑娘好。掃墨見過姑娘。姑娘——姑娘近來可好?」
「別姑娘長姑娘短的,有話直說。」主人之間熟悉,侍從也一脈相承,因此小暑毫不客氣,直截了當地道,「你在這裡杵著等我們姑娘,是為的什麼?可是你家公子要見我家姑娘?」
「公子想見,卻又不敢見。」掃墨賠笑道,「只讓小的帶一句話過來,說是一片紛亂之心難提,只問金秋蟾宮,姑娘期許幾何?」
要說阮問穎對徐茂淵感情複雜,那對徐元光就更加複雜了,就像對方派人傳來的口信那樣紛亂難疏。
而她自己這邊可以先放放,阮淑晗那邊卻不能。
之前她在宮中和家裡休養身體,徐元光沒有臉面來求見,勉強算是情有可原,這會兒她都親自過來了,他還是沒有勇氣出來——讓她怎麼能放心把阮淑晗交給他?
還讓小廝給她帶什麼金秋蟾宮的口信,真不知該說他是膽小還是愚鈍,這話是該帶給她的?分明該帶給阮淑晗!還是說,他正是因為不敢直接問阮淑晗,才拐彎抹角地來問她?
阮問穎有心想嗤諷幾句,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說到底,這都是阮淑晗和徐元光的事,她可以幫忙推一把,但不可以橫加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