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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阮問穎分外不舍:「才在家裡待了不到幾個月,怎麼又要離開了?如今邊關太平,沒有大的戰事,爹娘不能留在長安,只派遣手下將領前去駐守嗎?」
鎮國公用寬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頭:「邊關太平,乃是因我與你娘常年鎮守之故,然則夷狄蠻野,不知進退,縱使我們把它打退了十年,只要有一點鬆懈,他們就會捲土重來,不可輕忽。」
安平長公主附和道:「你爹說得沒錯,如果沒有我和你爹,光是每年秋冬時節的進犯就能讓邊民不得安生,我們必須去。」
阮問穎豈會不知這些道理?可她還是感到難過,道理再有,分別的不舍也是實實在在的:「女兒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去?」
「不行。」安平長公主一口回絕,「你明年就要嫁人了,怎麼能在這時候跟我們跑去邊關?」
她不甘辯駁:「嫁人後我就更不可能跟你們去了——」
「爹,」她看向鎮國公,「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帶我去看大漠風光的嗎?」
安平長公主向丈夫一瞪眼:「你怎麼能應下這種事?」
鎮國公略有驚愕地蹙眉:「爹爹什麼時候許下過這樣的承諾?」
阮問穎有些心虛地吐出一個數:「約莫在女兒九、十歲的時候……」
只不過當時她的父親雖然答應了,但在後來又回絕了,說邊關生活不適合她,而她也傻乎乎地相信了,直到後來聽聞真定大長公主之語,才明白其中蘊藏的深意。
鎮國公顯然也想起了這事,不禁失笑。
不過他的臉色也多了幾分動容,轉頭看向妻子,商量:「不如你留下來,我獨自去邊關?穎丫頭明年三月就要嫁人,我們縱是趕在年底前回來,準備她的親事也很匆忙,你留下來會好一點。」
安平長公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不可。本來我們此行就有些晚了,望兒又要留下來照顧妻子,我若是再不走,你身邊就只有期兒一人,我安不下心。」
阮問穎適時流露出失落的模樣:「那娘就安心留下女兒一個人待嫁嗎?這可是女兒的終身大事,若沒有爹爹娘親在身邊,該是多大的遺憾……」
這話一出,安平長公主明顯動搖起來。
阮子望見狀,在一旁道:「爹娘放心,兒子會照顧好妹妹的,絕不叫她受丁點委屈。」
他原本也是準備隨大軍前去的,但前日裡趙筠如被查出懷有身孕,不可跋涉勞頓,夫妻倆就一道留了下來。
聽了次子這話,安平長公主的動搖之色更加深了。
她道:「你在家裡安安分分的,少給你妹妹和媳婦惹亂,娘就安心了,如何還能奢求更多?」
阮子望:「……娘,兒是您的親兒嗎?」
安平長公主冷笑:「就因為你是我的親兒子,我才知道你有多少斤兩。」
最終,安平長公主還是和鎮國公一道去往了邊關。
臨行前夜,陛下於宮裡親自設宴款待。翌日,阮問穎隨阮子望一塊西出長安,十里相送雙親和兄長,直到最後一個柳道長亭處才依依不捨地停下。
望著大批人馬遠去的滾滾塵影,阮子望難得地顯出了幾分惆悵。
「小時候爹娘離開,我們年歲小,只在府里相送,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長大之後我又隨他們一塊離開,走時望著漫漫柳道,揚著獵獵旌旗,只覺得豪情萬丈,一去千里衛家國。」
「直到現在當了送別的人,才發覺這是一件多麼令人難受的事。小妹,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每每望著我們離開,身旁還沒有個兄弟姐妹相伴,這——這也太孤獨了。」
是啊,孤獨。阮問穎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她就是孤獨,雙親的陪伴不是可以被輕易代替的,哪怕有楊世醒,有阮淑晗,她也仍然感到孤獨。
旁人羨慕她能夠不受嚴苛管教,隨意出入宮廷,受到帝後照拂,但他們哪裡知曉,她情願用這些榮寵換取和父母一起在邊關的生活呢?
在得知被留在長安的真相後,她曾經怨懟過真定大長公主,若不是對方想在她身上實現野心,或許她早已見識過大漠風光,仰望著藍天白雲,做了那自由翱翔的蒼鷹。
但轉念一想,她的這份怨懟又沒了。長安固然禁錮了她,卻也讓她擁有了楊世醒,單只這一項就足夠平息她全部的不甘。
而且邊關寒苦,不及長安千百之一的繁華,也許她已經習慣了當一朵嬌柔之花,難以盛開在堅實冷硬的土壤呢?這些都是說不定的。
……可她還是好想去一回,去見見那寬廣無垠的土地,遠眺那蜿蜒萬里的關城。
第156章 我娘給了我一封密函
阮問穎道:「二哥, 青州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和長安很不同嗎?」
阮子望撓了撓下巴,回憶:「自然是有很大的不同,青州人在風情淳樸的同時也很熱烈剽悍,手握一桿長耙, 退可耕地、進可殺敵, 每一個人都是保家衛園的兵。」
這些話阮問穎在以往的來信中看過,也在書籍里讀到過, 初初聽聞時很是新鮮, 還被楊世醒講解了一番屯墾戍邊的道理, 並由此生出了不少對兵士們的敬意。
不過她更想知道別的:「除了這些呢?青州還有什麼和長安不同嗎?人們在那裡都是怎麼過日子的,就只有種地、開荒嗎?」
「那倒不是。」阮子望道, 「青州地處通衢要道, 往來商貿頗多,每日裡都很熱鬧。不僅大江南北的商人會過去, 附近邊關小國的商人也會前來, 可以得見許多異族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