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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阮淑晗稍顯窘迫:「這——怎麼說呢,這個消息我初初聽聞時是覺得比較驚訝的,但在經過你剛才那一番猜想之後,就顯得有些……笑話了。你在聽了之後,估計會比我還想發笑。」
「沒關係,你說。」阮問穎道,心想還有什麼事能比她自己更加可笑,「就當做是聽來解悶了。」
「好吧。」阮淑晗也不賣關子,「你既然想聽,那我說就是。其實也沒什麼,不外乎是些六殿下此次行事反常,不似他平時作風的話而已。有與越寬王交好之流,說……」
她把所聞緩緩道來。
說來也是彎繞頗多,越寬王生性風流,甚愛出入風月場所,哪怕在與楚端敏定了親後也不收心,夜夜眠花宿柳、笙歌舞樂。
據說他在歌舞坊有一紅顏知己,除夕宮宴才剛偃止,他就轉頭去尋了溫柔鄉,在薰風暖脂里吐露了不少酒語。
其中就有一部分是關於楊世醒的。
有抒發胸臆的,道團圓佳節過得一年比一年沒意思,以前還能在長輩跟前賣個巧討點恩賞,現在全成了他人的陪襯,攤上這樣一個文韜武略的兄弟簡直造孽。
也有鬱悶不滿、深恨天道不公的,覺得為什麼有的人能生來命好,權財身色樣樣不缺,而他自己就沒有這樣好的運氣,娶個美人還要賭誓發願,平添一堆規矩,不像別人上趕著要嫁。
更有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思、冷觀後效的。
言其素日裡心高性傲,從不正眼看人,近半月來更是囂舉頻出,大有挾勢逼人之態,想是得了一門好親事的緣故,但願其能在志得意滿中行差踏錯,讓他瞧見一場好戲。
如此之多涉及皇室秘辛且真假不明的言語,一般來說,旁人就算聽了也不會往外傳,畢竟還想給自己留下一條小命。
再加上越寬王一直都以「劉五公子」的身份在外行走,提及諸事時指代隱晦,更是使得聽得懂的人不敢說,聽不懂的人沒法說。
但世上豈有不透風的牆,無論那名紅顏知己是有心相告,還是無心透露,總之,越寬王的這些酒語在短短几天之內傳開了,連世家貴女都有所耳聞,更遑論他人。
阮淑晗就是從聞家二姑娘那裡聽說的。
「聞思靜?她跟你說這些做什麼?」阮問穎心念紛轉,「是特意說給你聽的?」
阮淑晗明白她的意思,搖搖頭:「這倒不是,她若是想以此來置喙你或六殿下,就不會說給我聽了。」
阮問穎懂了:「那就是為了楚端敏。」
對方頷首:「不錯,她原本就對楚姑娘心懷不喜,幾有不和。臘月時,她做東邀請我們賞雪品梅,被楚姑娘以待嫁之由推了之後,更是甚感不虞,聽聞此事,便好似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畢竟楚姑娘因為容貌的緣故一直以端莊清淨自居,而越寬王卻把這樁親事當成抱怨話說給歌舞坊的女子聽,實在是有些……辱沒人。」
「聞二姑娘在和我說時,便是先著重講了這一點,然後才提了六殿下這些話的。」
「這話說得可不籠統。」阮問穎在心裡有些替楊世醒感到擔憂,又很快被強行提起來的無謂覆蓋,逼迫自己不去想。
「聞思靜雖然喜歡在背後說人閒話,但還是知道一些分寸的,不會平白無故說這麼一大串,還是對晗姐姐你……她應該能料得到你會把這些話轉述給我聽。」
阮淑晗對此持不同意見:「你當天下人都和你似的思量仔細,走一步往十步後看?那聞二姑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善心計而不擅心計,想不到這麼遠,就是和我說上興頭,沒有收住罷了。」
又道,「所以我才在之前對你說,不要當真,也不要往心裡去,這種轉了幾手、從一開始就真假不明的消息,聽了也是白聽,還徒增煩惱,不如直接去宮裡問。」
阮問穎微微笑著,「嗯」了一聲:「我會的。不過大夫叮囑了,我若想徹底去掉病根,需得好好休養,爹爹娘親也被我這場病弄得心有餘悸,怕是要等到開春才能進宮。」
「接下來的這段時日,就要麻煩晗姐姐去幫我打聽消息了,也不必特意問別人,只消小徐公子一人即可,他是六殿下的伴讀,應當能知道不少旁人難以聽聞的內情。」
「好啊,原來你是在這等著我。」阮淑晗佯裝不滿,「我竟成了替你跑腿的。不知你準備給我安一個鴻雁的名,還是錦鯉的字?」
「姐姐不必擔心,妹妹並不準備魚傳尺素、雁寄鴻書。」
「那就是驛寄梅花?」
「好姐姐,你就幫我這一回……」
如此一番歪纏,阮淑晗最終沒有抵擋得住,收下了這份差事:「好好好,我幫。」
「不過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你那小徐公子和我一樣沒有一官半職,又是個榆木腦袋,充其量和六殿下關係好點,恐怕打聽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你與其寄希望於他,不如寄希望於自己的身體早點好起來,也好早日進宮,以解相思之情。」
面對阮淑晗半是調侃半是誠心的話,阮問穎笑嘻嘻地答應了。
然而,她的心裡卻十分清楚,這份承諾沒有兌現之日,她的相思之情也沒有得解的時候,遲早會消散於煙雲中。
……
因著抱有病體,阮問穎沒有留阮淑晗用晚膳,和其好好敘了一番話,相述了一番姐妹親情,便命穀雨好生相送對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