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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安平長公主置若未聞:「當務之急,是查清楚那個孩子的身世。」

    她道:「依照母后的說法,她認為那孩子是你和三哥的。若非三哥至今沒有成家,母后想要給他留下這唯一的一點骨血,恐怕早就將此事告知皇兄,把你們母子兩個治罪了。」

    皇后道:「太后向來不喜歡我。」

    安平長公主嗤笑:「她哪是不喜歡你,是恨足了你。皇兄與三哥自小手足情深,卻因為你傷了和氣,一朝陌路,哪個當娘的不會恨?」

    「就連我,即使知道錯不在你,是皇兄理虧,你與三哥算是被他拆散的,在想起三哥在外漂泊無定時,我都忍不住遷怒於你,更別說母后了。」

    皇后學著長公主先前的模樣,仿佛沒有聽到這一席話,微微斂眸,在如湖水般沉靜的眼底升起一抹惆悵。

    「如果太后以為醒兒是信王的孩子,那麼他的安危暫且算保住了。只是……她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呢?」

    安平長公主搖頭:「我問過母后,她只和我說她在宮中自有耳目,此等混淆皇室血統的事體休想瞞過她,但我總覺得不會是這樣,皇兄——」

    她停頓了一下,有些生硬地接下去:「他雖然不知曉此事,但他當時對你和腹中的孩子萬分緊張,把宮裡內外仔細地清理了一遍,就算是母后的人,以他的性情也不會鬆手饒過。」

    「那太后是如何知曉的呢?」皇后蹙眉疑惑,「如果不是她自己查到的,難不成是別人告訴她的?」

    「可是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你、我與母親三人,接生的太醫和穩婆也是母親精挑細選的,怎麼會泄密給他人知曉?」

    「接生的太醫和穩婆可信嗎?」

    「母親握有他們幾家人的命脈,應是可信。」

    「那就奇怪了……」安平長公主皺眉思忖,想了想,沒想出答案,遂煩躁地擺了擺手,道,「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那個孩子長得與皇兄有五分相像,我不信他和楊家沒有關係,你最好去問清楚姑母這孩子到底是從哪來的,又是什麼身份。」

    「如果他是皇兄的孩子,一定要弄清楚他的生母,我可不希望我的穎丫頭嫁給一個賤婢之子。」

    皇后聽了先是一怔,繼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醒兒是陛下的親子,他的生母又是你看得過去的身份,你就會把穎丫頭嫁給他,是不是?」

    安平長公主道:「這是最好的結果,我也希望能這般皆大歡喜。」

    皇后道:「可是,那些能得你滿意的女子,不是似宜山夫人般踏入了仕途,就是如你我二人一樣嫁給了門當戶對的大家公子為妻,怎麼會進宮來為奴為婢?」

    「陛下的後宮就更不用說了,鮮有高門勛貴之女,即使在四妃中,也只有貞妃和賢妃的家世可堪一提。」

    安平長公主截斷她的話:「穎丫頭絕無可能嫁給張氏之子。」

    皇后平緩接續:「這是自然,我也不認為她會讓自己的孩子落入他人手中。」

    「賢妃也是同樣的道理。她二人位居四妃,又在當年得到過陛下的看重,倘或有孕,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將養著,讓母親拿了來給我。」

    安平長公主閒適輕笑:「賢妃與你同出一族,本就是為了給你借腹生子才被送進宮來,倘若是她的孩子,你不可能會不知道,也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不錯。」皇后輕聲應下,「剩餘的妃嬪、昭儀、美人之流,不是出身小門小戶,就是番邦進貢的女子。她們的家世,陛下尚且頗有微詞,長公主就更不會入眼了。」

    「掖庭倒有幾戶充宮的役女出自名門大戶,可她們都是戴罪之身,入了奴籍,才情心性或許不缺,但在身世上卻差了一著。」

    「且前幾年太后身體有恙,我在隨同陛下給太后祈福時,做主將這些苦命的女子放了出去,想從她們之中尋得醒兒的身世,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安平長公主瞧向她,目光銳利了幾分:「你覺得六皇子是掖庭宮女的孩子?」

    皇后低聲道:「我不知曉,但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結果。我也曾問過母親,她欲拿誰家的孩子來給我,她讓我不用操這個心,安心待產便是,定不會把事情搞砸。所以……」

    安平長公主道:「原來如此。」

    「姑母手腕當真了得,不知從哪裡弄來了這麼一個孩子,容貌性情皆與皇兄有半數相似,不僅把我弄迷糊了,連帶著讓母后也生了誤會,以為他是你和三哥的孩子。」

    她定下結論:「總之,你儘早將他的身世查探明白。皇兄那邊我會去說,讓他暫緩婚期,左右穎丫頭年紀不大,離出嫁還有幾年時光,這番說法合情合理,不會惹他疑竇。」

    皇后詢問:「待醒兒身世查明,長公主意欲何為?」

    安平長公主垂眸,凝睇池中的游弋桃魚。

    微啟紅唇,緩緩道語。

    「若為貴子,一切依舊。如是賤類,前塵盡棄。」

    第90章 她一直都在他的忍耐限度內行事

    阮問穎覺得頭暈目眩。

    天地仿佛在一瞬間抽離了, 讓她心中充斥著下墜與窒息感。

    她的耳邊翁然作響,安平長公主與皇后說的話,她好像全部聽清楚了,又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

    思緒凝滯在沉潭裡緩緩攪動, 帶來寒冬中最深重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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