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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阮問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不是要顯出我的鄭重其事嘛……你若不喜歡,我便不說了。」
阮淑晗素手支頤,望向外面全然黑下的天色,髮髻間的金鵲步搖在燈火下閃耀著點點光芒,顯得她分外明艷。
她就這麼出神地望了一會兒,不知道是想起了誰,面頰染上三分桃粉,收回目光,輕聲微笑道:「我的確是知道裡頭的一點……究竟。」
阮問穎立刻來了精神,起身繞過桌案,坐到她的身旁,一邊握住她的胳膊搖晃撒嬌,一邊連聲追問。
「我就知道你會明白。晗姐姐,你快快告訴我,這裡頭到底有什麼究竟?我真的是雲裡霧裡,一點也弄不明白。」
阮淑晗被她搖晃得無奈莞爾:「好,好,我說給你聽。不過你可得答應我,這事我們姐妹倆私底下聊聊便罷,萬不能說與他人,我可擔待不起教壞未來皇子妃的罪名。」
在得到後者的連連應首之後,她露出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湊近了,低聲私語:「其實,我也不算是全然明白,但我曾在兄長處瞥見過一幅丹青……」
……
夜談之後,連續過了三日,阮問穎都待在府里,沒有進宮。
原因很簡單,她不想見到楊世醒。
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阮淑晗那晚和她說的其實並不怎麼明晰,沒有解釋清楚珠胎是如何暗結、成親又是如何生子的,讓她依然不知曉為何她與楊世醒做了那麼多親熱之舉,在對方看來卻仍算不上是情不自禁。
但也讓她明白了不少事,比如說何謂天道自然,男歡女愛指的又是什麼,還有肌膚相親,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她誤解了這個詞的本意。
她更加忘不了阮淑晗與她描繪的那幅丹青之景,光是想像就令她臉紅心跳,遑論去設想這樣的事發生在她和楊世醒的身上。
等到她在夜晚入睡,於夢中見了那番……朦朧事體後,更是再也鎮定不下來,清晨睜眼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喚穀雨進來,告訴她原本預備的入宮之行取消。
之後的兩天還好,她沒有再做什麼奇奇怪怪的夢,白日裡和阮淑晗在濟襄侯夫人處協理管家時也恢復了平素的條理情狀,沒有再像第一日被詢問是否身子不適,怎麼臉色看著那麼差勁,然後在阮淑晗的掩護下姐妹倆一道心虛地含混過去。
不過她還是沒有入宮去見楊世醒,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
萬一在與他相處的時候,她不小心想起了那些事,露了痕跡,被他看出詢問,她可不敢保證她能像對待濟襄侯夫人一樣敷衍糊弄過去。
所以她暗下決定,在沒有平復好心情前都不進宮,至少要做到面不改色的程度才可以,反正再過一日便是月初,到了宜山夫人的授課之旬,她有足夠的理由不去看他。
然而,在第四天,她還是進了宮,去見了楊世醒。
不是她忽然改了主意,是大長公主在她與阮淑晗一道前去晨起請安時,單獨留下她,和她來了一場談話,詢問她這幾日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停了進宮的事。
她當然不敢說實話,只能把原先準備給楊世醒的藉口拿出來,小心道:「明日便是月初,宜山夫人即將授課,孫女想著,不如等這一段忙碌的時日過去,再去見表哥不遲……」
「你明日有事,今日便不能入宮麼?」大長公主斜斜倚靠著美人榻,漫不經心地拿著一枚細長的金鑲玉簪子,撥弄紫砂熏爐里的雲母香片,「且前幾日你並沒有事情,為何不入宮去?」
阮問穎的手心有些出汗,愈發小心地道:「孫女前兩日在嬸嬸那裡協理家事,略略忙了些……」
大長公主輕聲笑笑,似感慨般喟嘆一聲:「穎丫頭,祖母雖然年紀大了,心卻不大。還是說,你見我老了,便不把我放在眼裡,隨意拿話來搪塞我?」
她急忙起身下凳,跪坐在地上行禮:「孫女萬萬不敢!」
大長公主沒喊她起身:「那你說,你這幾日是怎麼回事,為何不進宮去?」
「還是——」她話鋒一轉,「你也想像你舅母當年一般,違背我的意願,不聽我的話?」
她說得悠悠慢慢,仿佛不帶有一絲一毫的問罪責怪,卻意味深長至極。
阮問穎聽得膽戰心驚,不敢再拿假話誆她,更加不敢實話實說,只能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孫女、孫女不敢欺瞞祖母,只是……孫女……」
大長公主耷拉著眼皮,掌首聆聽,聽了半晌,見她還是回答不出,就抬眼往她身上瞧去。
如此過了片刻,方道:「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我也不是那等什麼閒事都要管的老妖婆,你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也正常。我只問你一句話,這一門親,你還肯不肯允?」
「自然相肯。」阮問穎脫口而出。
意識到自己回答了什麼,她的臉龐再度漲紅,不過先前是急的,這會兒是羞的。
好在大長公主舒緩下來的容色讓她略略鬆了口氣,定神厚著臉皮道:「祖母對孫女的拳拳慈愛,孫女銘記在心,從不敢忘,對這門親事也從來沒有生起過半分別的心思,還請祖母明鑑。」
「這般便好。」大長公主滿意地頷首,「你還是比你舅母要懂事許多的,祖母相信你。」
「你表哥年少氣盛,又是嫡皇子,得陛下多年疼愛相護,有些傲氣和脾氣是正常的。你若和他起了齟齬,莫要往心裡去,需知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