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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阮問穎道:「外祖母何來此說?您分明身體康健,眼清目明,精神好得很。」
大長公主笑容更甚,連連點頭:「好,好,你可比你母后要貼心多了……」
她把兩人帶到榻邊,在她身旁一左一右地坐下,瞧了這邊、又看那邊,目光充滿懷念。
「想當年你母后還待字閨中的時候,你父皇就曾來府里尋過她。也是像你們現在這般,在這間廳堂里,我坐在中間,他們分坐兩頭。我今日見著你們啊,就好像回到了當年的時光……」
「不過你比你父皇要強,你父皇當年縱使來得勤快,也難得你母后的一張笑臉,不像你能哄得住我這個孫女,每每提到你都嬌羞萬分。」
「先前我還有些擔心,穎丫頭性子內斂,有什麼話只會悶在心裡,不會放到明面上,難討你的歡喜。如今,見著你二人模樣,我這心裡總算是落下了一塊大石。」
她把兩人的手疊在一起,笑意綿綿地祝願:「祖母希望你們能像現在這般,長長久久地好下去。」
熟悉的溫熱自掌心處傳來,阮問穎悄悄抬眸看了眼對面的楊世醒,發現他也在看著她,臉上就是一熱。
他們不是頭一回牽手了,亦有過許多比這更為親密的舉動,但在長輩的面前這樣做,她的心裡也還是難免會生出幾分害羞。
這也是她從前不願意楊世醒來府里拜訪的原因,大長公主對他們的撮合之心彰明較著,他一旦來訪,勢必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不過現在她的心思變了,楊世醒在興民苑裡的那一番話讓她切切實實地動了心,直到現在還沉浸在歡喜的餘波中,別說同她一齊拜訪長輩,就是讓她立即嫁給他,恐怕她也會暈暈乎乎地點頭。
許是上了年歲的緣故,大長公主在近兩年鮮少入宮,很少見楊世醒這個外孫,不過這並沒有造成兩人間的生分拘謹,最起碼從面上看是這樣。
祖孫倆一個和藹,一個親近,一派和樂融融的模樣,比起一直以來難給幾分慈容的太后,倒更像是嫡親的關係。
楊世醒又是皇子出身,深諳前朝宮闈之道,面對大長公主的言談應答如流,不顯絲毫阻塞。
看得阮問穎暗生艷羨,心想,要是她也能像他一樣從容就好了。
當然,這也與大長公主的問話內容有關。
再怎麼說楊世醒都是皇子,大長公主不可能像對待阮問穎一樣暗含訓示,也不會傻到去詢問朝中秘事。
唯一長輩喜歡過問、小輩也最容易反感的親事,又因為阮問穎的緣故而變得順理成章,無需多言。
剩下的就只有些日常瑣事了,諸如「你母后近日可安好?」、「上回外祖母差人送去的糕點方子,你可試著讓御廚做了?味道如何?」此類的話,無甚緊要。
還問了一個算在情理之中,但更在意料之外的問題。
「來年開春就是你皇祖母的六九大壽了,屆時皇室宗親俱會入宮賀壽,你三叔應當也會來。對了,你見過你三叔嗎?他常年在外,鮮少回到長安,最近一次回來也快是十年前了。」
真定大長公主似是漫不經心地拋出了這個疑問。
三叔即信王,與陛下、安平長公主均為太后所出,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妹。
也因著這個身份,他得了先帝親封的單字王和封地,不用像其餘宗室一樣深居長安,可以離外就藩,當一個閒散的逍遙王。
不過信王似乎與兄弟姐妹的關係不太好,尤其是陛下,平日裡的態度仿佛沒有這個弟弟。
阮問穎和陛下見面的次數不算少,大多數時候都是與皇后和楊世醒一起,聊些家長里短的閒事,卻從來沒有聽到對方提起過關於信王的隻言片語。
有時年節宴會,太后談起信王,說上兩句,陛下也不會應和,而是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當做沒有聽到。
天家皇室親緣寡淡,這點阮問穎知道,至於導致這份親緣寡淡的原因,不用想,只可能會是一個。
所以她偷偷在心底懷疑過,陛下與信王是否為皇位起過爭奪,才造成如今這般景象,但又有些說不通。
因為歷來逐鹿都是成王敗寇,無有不斬草除根者,信王時至今日還安然無恙,實在有些不符合敗者的結局。
而且看情形,他也不像是被放逐到外頭的,太后可以沒有多少忌諱地照常提起,陛下聽聞時的反應也不是沉臉或不滿,而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殊的反應。
所以阮問穎怎麼也想不通。
本來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畢竟她與這位名義上的舅舅沒有什麼交集,不僅印象全無,素日裡也鮮少聽聞母親提到,用不著去在意。
沒想到大長公主會忽然提起,雖然看起來像是隨口說的,但想也知道不可能。
讓她更加地感到迷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楊世醒倒是鎮定自若,微微一笑,從善如流道:「小時候見過幾回,長大後就未曾得見了。皇祖母還對孫兒抱怨過,說三叔總是雲遊在外,不肯回長安,當初就不該讓他出去。」
大長公主闔目頷首,緩緩應話:「嗯,你三叔是回來得有些少了,他年少時你皇祖母最是疼他,也難怪會這般牽懷記掛。」把話題揭了過去,沒有再多言語,仿佛真的只是隨口一問,別無他意。
之後就是閒談。楊世醒沒有在府里多留,略坐了坐,便起身拜別,準備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