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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阮問穎表露出幾分驚奇:「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說呢?我連賠罪的禮都給她行了, 她只消點點頭應一聲, 不就好了?怎麼話也不理地走人了呢?倒顯得我在咄咄逼人似的。」

    齊芯竹暗想,你可不就是在咄咄逼人麼, 那話說的, 那禮行的, 說不是陰陽怪氣都沒人信。

    但也沒法子,誰讓人家不僅是鎮國公和安平長公主的獨女, 還是真定大長公主的孫女, 一長串的身份名頭說出去都嚇人,她們這些普普通通的公侯之女、官家姑娘, 也只能忍氣吞聲、委曲求全。

    遂道:「好吧, 此事原也是她家理虧,你二人又是宜山夫人的弟子, 為恩師打抱不平也是應該的。」又簡單聊了兩句, 就匆匆辭話離開,向著顧婧柔遠走的方向行去。

    徐妙清挽留不住,只能不滿地頓足回頭,對阮問穎抿嘴抱怨:「穎姐姐,你瞧你,把柔姐姐和竹姐姐都氣走了。」

    阮問穎氣定神閒地從肩上取下一枚金黃色的花瓣, 托手送至唇邊, 輕輕吹了一口, 看著它晃悠悠地飄走, 舉手投足間俱是溫婉清靈。

    「什麼叫作我把人家氣走了?明明是她們對我的問話無言以答才羞愧避走的,你可不要胡言。」

    徐妙清更不滿了:「柔姐姐四叔的事情,怎麼能怪罪到柔姐姐的身上?這——也太不講理了。」

    「那顧語兆對宜山夫人出言不遜,顧夫人助紂為虐、胡攪蠻纏,難道就很講理了嗎?」

    「穎姐姐!」

    「好了。」阮淑晗打圓場,「大庭廣眾之下的,你們兩個都少說點,別讓旁人看笑話。」

    她看向徐妙清,溫和親切地笑著道:「妙清妹妹,非是你穎姐姐不講理,是宜山夫人身為我們姐妹的師長,對我們有教導之恩,她可以寬宏大量,不與小人計較,我們卻不行。」

    「那日的情形,你我二人看得清清楚楚,是夫人橫遭責難。如今事情雖已過去,但不代表沒有發生,我和你穎姐姐若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豈不太忘恩負義了?」

    說罷,又看向阮問穎,於親近裡帶著點責備地道:「你也是,妙清妹妹不通曉其中關節,你和她講清楚就行,何必要把氣撒在她的身上。她也是一片真心,想要姐妹之間和睦。」

    阮問穎明白她的意思,長安城裡的貴女就這麼多,抬頭不見低頭見,縱使有什麼齟齬,只要不是太過分都不必把關係弄得太僵,需取中庸之道。

    就像宜山夫人,即使被顧語兆當眾羞辱,也還是給顧婧柔下了邀帖。因為說到底,這與顧婧柔都沒有什麼關係,出言不遜的人不是她,偏私袒護、顛倒是非黑白的人也不是她。

    而且宜山夫人也不是沒有反擊,聽顧婧柔的口氣,那顧語兆還好好地在牢里被關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出來,想來是如楊世醒所說,那京兆尹腦子不糊塗,知道該怎麼判。

    想到這裡,阮問穎的心情舒暢了不少,對徐妙清也再度浮現了笑意,上前兩步,執起她的手,溫聲道:「妙清妹妹,是我不好,不該把對他人的不滿遷怒到你的身上,我向你道歉。」

    徐妙清有些無措,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幹脆地道歉,但也很快收斂了神情,露出一個略含羞愧的笑容,搖了搖頭。

    「我才要向姐姐道歉,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地責問姐姐。宜山夫人身為姐姐的恩師,受了委屈,姐姐想替夫人討回公道是理所應當。」

    又向阮淑晗道謝:「多謝晗姐姐指點,妙清險些鬧了個大笑話,實在慚愧。」

    阮淑晗含笑回答:「你我姐妹之間,不必言謝。」

    事情就這樣揭過,三人恢復了先前的融洽,繼續在院子裡欣賞秋色美景。

    另一邊,齊芯竹正在安慰著顧婧柔。

    「好了,顧姐姐,你消消氣。那位阮大姑娘的伶牙俐齒誰沒有領教過?半年前我被她擠兌得啞口無言的時候,你是怎麼對我說的?你都忘了嗎?」

    「你說她身為高門貴女,身份尊貴,宮裡宮外無論是誰都要敬她一聲姑娘,捧得她一向春風得意,從來不正眼看人,與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何須在意她的言語?」

    又道,「若是為了你那四叔慪氣,也全然不必。你身為顧家嫡長女,將來要襲爵承宗,他就算再受偏寵也不過多得一份家私,還不是得另外分家?於你沒有威脅。」

    顧婧柔從剛才開始一直默默地倚在美人靠上,看著亭子外邊的秋意景致沒有說話,此刻才終於有了點動靜,冷冷嗤笑一聲。

    「就是把整個顧家都給他,我也不稀罕。一具只剩下皮囊、內里都快腐爛完的空架子,我要它做什麼?把自己拖下水嗎?」

    齊芯竹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顧家就是再敗落,總還有一份基業在,又有太后照拂,差不到哪去。」

    此時兩人身邊皆沒有侍女,被遣到了亭子外邊,聽不見她們二人的談話,她也就把話說得開了些。

    顧婧柔比她放得更開,嗤笑道:「太后照拂?三年前南順侯一案,太后與皇后尚未正面交鋒就輸了個灰頭土臉,連帶著整個顧家都受到牽連,這樣的照拂,可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可笑我家中人至今還在以太后馬首是瞻,覺得她身為陛下生母,能左右的事有許多。她們也不想想,若太后真有能為,如今端坐在長生殿裡的又怎會是阮家女?不早已姓了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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