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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正巧又有人在這時提出了一個問題,兩人便把注意力都放回了樓下。

    提問的是名年輕男子,錦衣華服,玉冠束髮,笑容多有輕浮,充滿了世家公子的風流之態。

    「素聞夫人才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夫人已過待嫁之年,卻仍舊孑然一身,真是令我大為疑惑不解。不知於親事一道,夫人可有什麼想法?」

    這話問得實在失禮,旁觀如阮問穎,心中都生了不滿,想著,若她在台上,定要好好回對方一句「公子看著已至弱冠,為何所言不及三歲小兒」。

    其餘的賓客也為此起了一陣騷動,有諷刺呵斥的,竊竊私語的,也有人出聲附和,笑著追問。

    「兄台此言甚是,我顧語兆也想知道夫人為何遲遲不談婚論嫁,是沒有能看得入眼的,還是什麼別的原因。若夫人不嫌棄,顧某願意聘夫人過門,正妻當不得,當個姨娘還是能夠的!」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

    若說先前那人的言語只能算是無狀,這一番話可就是真真正正的羞辱了。

    阮問穎氣得臉色發紅,不顧自己在三樓的閣間,對方聽不見,狠狠罵了一聲:「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是個什麼模樣身份,配不配得上夫人。真是無恥。」

    「他是光祿寺卿的幼子,太后的侄子。」楊世醒在旁悠然插話,「算起來,他還是你我二人的長輩。」

    阮問穎一愣,怒氣更多,夾雜著點點不可思議:「就他?太后素來看重規矩,顧家也是簪纓世家,怎麼教養出了這樣一個不知禮義廉恥的混帳?」

    「他是太后的侄子又如何,顧家這一任的當家人已經定了,是光祿寺卿的嫡長女,他不過區區幼子,能有什麼身份?配得上得陛下親賜封號的宜山夫人嗎?」

    「光祿寺卿老年得子,對他難免有幾分驕縱,自大狂妄一些也是正常的。而且你順著他的話說幹什麼,他這話可笑至極,只要是頭腦清醒的就不會當真,你跟一個紈絝置什麼氣。」

    楊世醒給她倒了一杯山黎重新端上來的蜜茶:「來,喝一點茶,消消氣。」

    阮問穎接過喝了一口,但眉頭還是蹙著,抿著唇,沒有釋懷。

    「我沒有和他置氣,他算什麼東西,也值得我跟他置氣?我只是在替夫人生氣。」

    「宜山夫人不是第一次開這種講會,肯定也不是第一回 遇到這種事。」楊世醒往外面望了一眼,「再者,她的言辭機辯在朝堂上都是有名的,難道你還信不過?且瞧她怎麼應對吧。」

    他說得不錯,宜山夫人遭此詢問,並沒有任何惱意,依然端坐在華台上,面容極為平靜,不卑不亢地問了一聲:「不知二位是……?」

    台下的兩人對視一眼,都噙著自信的笑,自報了家門。

    「太常寺卿林家次子,林榮瑜。」

    「光祿寺卿顧家四子,顧語兆。」

    宜山夫人聽了,道:「原來是林公子和顧公子,兩位大駕光臨,山芙有失遠迎,還請二位恕罪。」

    「不過,林家與顧家都是簪纓世族、書香世家,不僅在這長安城中,便是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高門大戶,如何教養出了二位這般傷風敗俗的紈絝子弟?當真是辱沒了先人門風。」

    話音落下,周圍響起低低的笑聲。

    林榮瑜有些惱羞成怒:「小爺我不過憑白問一句,你這婆娘如何敢污衊我林家?是當我林家無人了嗎?怪不得這麼老了還沒有嫁出去,原來是沒有人願意娶你!許家有你才是辱沒門風!」

    宜山夫人冷冷道:「我的確不知你林家已經淪落至此,連個像樣點的後輩都教養不出,日後我遇到林老大人時會額外問一聲的。林公子不用相謝。」

    聞言,林榮瑜的臉色登時一陣紅白交加。他看起來很想再繼續罵一頓,但不知是想不出來應答的話,還是忌憚宜山夫人的威脅,最終撂下一句「你、你給我等著……」的狠話,灰溜溜離開了現場。

    宜山夫人著看向顧語兆:「林公子已經離開,顧公子身為他的狐朋狗友,還要繼續待下去嗎?或者是我叫人把你趕出去?」

    顧語兆比林榮瑜要多幾分表面上的氣度,也許是自覺顧家比林家更有權勢,他嘴角噙著笑,抬手微微向前一推,做了一個「敬謝不敏」的手勢。

    「我不會被你嚇唬到。你之所以這般惱羞成怒,無非是覺得我要你當姨娘是在羞辱你。畢竟宜山夫人少年得志,不過十六便中舉當官,在夫人心裡,恐怕只有公侯重臣才有資格娶你,做你的丈夫。」

    「可在我顧語兆心裡,你不過是一個沽名釣譽之徒罷了,我讓你當姨娘,是在抬舉你。」

    這話一出,周圍又是一陣私語騷動。

    阮問穎幾乎要被氣笑了。

    「他是怎麼大言不慚地說出這些話的?簡直顛倒是非,不分黑白。」

    她看向楊世醒:「我可以在給太后請安時告他一狀嗎?太后總不會為了護著這種厚顏無恥的侄兒,而和我這個一向孝順她的外孫女生氣吧?」

    對面人的神情卻有些奇異。

    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若有所思。

    看得她心生疑惑:「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他回過神,「我們繼續聽下去。」

    我們?阮問穎在心裡念了一遍,覺得他這個詞用得有些怪,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只能先順著他的話,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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