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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45:58 作者: 雙瞳煙華
「嬸嬸謬讚,侄女愧不敢當。」她矜持道,「不過隨手舞兩把劍,哪裡有這麼誇張,府里隨便選一個人出來都能比我舞得好。」
「哎,不誇張、不誇張。」濟襄侯夫人笑意盈盈,「你晗姐姐就沒有你這份能耐,成日裡不是看書就是彈琴,讓我這個當娘的都覺得無聊。」
阮問穎道:「嬸嬸說哪裡話,晗姐姐溫柔嫻靜,學識淵博,侄女從來都以她為榜樣。」
濟襄侯夫人笑容更歡:「她哪叫溫柔嫻靜,是笨手笨腳,自從小時候吵著要上她父親的馬不小心摔了之後,就再也不肯碰這些東西了,說什麼『靜女』、『慎獨』,其實就是不敢而已。」
「就說你剛才的舞劍,端的是輕盈靈動、飄逸至極,讓嬸嬸嘆為觀止。若放到她手裡呀,不把自己的手背腳背劃破就不錯了,如何還能舞動,沒得惹人笑話。」
阮問穎含禮微笑:「嬸嬸今日所為何來?」
濟襄侯夫人一拍腦門:「瞧我,跟你說得興起就忘了正經事。」
她往後招了招手,示意一列挑著箱籠的婆子上前:「江州那邊送來了綢緞,除了往宮裡上貢的一批,屬它成色最好,你瞧瞧可有喜歡的顏色花樣,挑出來,我讓人裁了給你做衣裳。」
此時已是日上三竿,暑氣緩緩漫起,阮問穎請了濟襄侯夫人去堂屋裡坐,奉上涼茶冰糕,閒話慢聊地挑著綢緞,也讓下人們不用在大太陽底下幹活。
她用來招待的茶是從楊世醒那裡得來的雲霧松山,濟襄侯夫人品了一口,當即容色一亮:「這茶的味道雖然清苦,卻是醇香無比,又兼葉勻似針,湯色透綠,可是雲霧松山?」
「嬸嬸好見識。」她稱讚道,「正是雲霧松山。」
對方「嗐」了一聲:「什麼見識,不過是借著《茶經》里的話亂說罷了,主要是這味道太有特徵了,你嬸子我頭一回入宮喝到的茶就是它,所以才印象深刻。」
「不過這茶素來珍貴,春夏時節從來只貢給宮裡,秋季才能到民間,且價格極高,尋常人家都用不起,你——」
她笑著看了阮問穎一眼,示意不相干的丫鬟婆子退下去,別有深意地道:「想必,這是宮裡的哪位貴人把茶贈給你的吧?」
阮問穎也不忸怩,矜雅一笑,大大方方地回答:「嬸嬸猜得不錯,此茶正是六殿下所贈。」
濟襄侯夫人挑眉:「果然如此。」
她又低頭品了一口茶,道:「既是六殿下那兒的茶,那定然是今年清明前采的頭一批嫩尖了。」
對此,阮問穎還來不及說話,一旁的小暑就搶先道:「夫人說得對極了,這茶是六殿下從陛下那裡拿來的,正是最好最嫩的一批,滿宮裡只有陛下與皇后殿下那有,再來就是我們姑娘了。」
「小暑!」她輕斥,「夫人尚未問你話,怎可擅自開口?真是越發沒有規矩了,還不快退下。」
「無妨。」濟襄侯夫人笑著道了一聲,沒有在意,「若非你這丫頭開口,我還不知道這茶有多珍貴呢,今日可是沾了大姑娘的光了,能吃上這等貢品,嬸嬸心裡當真是極為高興。」
阮問穎也沒有真的生氣,小暑此言雖然有些莽撞,但也替她說出了這茶的來歷和珍貴,既彰顯了楊世醒對她的特殊,也表示出了她對長輩的一片敬愛之心。
這些話不是非說不可,但若有人能替她說,她也不會拒絕。誰不喜歡自己面上有光呢?
當然,她也不會就此放任侍女。現在是說好了,說對了,把話說進了她的心坎里,萬一以後在哪次緊要的關頭也多了一句嘴,卻不巧壞了她的事怎麼辦?那可不行。
所以她還是讓穀雨把小暑帶了下去,由同樣是貼身侍女的小滿替上。
與此同時,濟襄侯夫人也把話題拐到了楊世醒的身上。
「不是嬸子說嘴,這六殿下呀,對大姑娘是十足的上心,有什麼好的都第一時間送給姑娘。難怪長公主放心把你一人留在長安,看來是早就知道了會有人照顧你。」
第17章 誰不知曉六殿下待姑娘之心
阮問穎不是第一次聽到別人稱讚楊世醒對她上心,但她的心裡還是和以往一樣升起了幾分歡喜,並著微微的得意。
她面上不顯,矜持道:「殿下的確待我很好,頗有兄長風範。」
濟襄侯夫人搖頭一笑:「在嬸嬸跟前還說這些虛話?又沒有外人在,姑娘不必拘謹。」
阮問穎道:「這些都是侄女的心裡話,殿下待侄女兄妹情深,侄女從心底感激殿下。」
濟襄侯夫人道:「可見是把我當外人看了。我進宮的次數雖少,但也知道一些事情。整個宮城上下,誰不知曉六殿下待姑娘之心?你若再拿話來搪塞我,就是看不起我,沒把我當親嬸子看。」
阮問穎忙道:「嬸嬸息怒,侄女絕無此意。六殿下的確待我很好。」
與先前相同的一句答話,蘊含的意思卻大為不同。
畢竟楊世醒對她的心思確實表示得很明白,連帝後都知曉默認,旁人但凡心眼明亮一點的也差不多知道,沒有必要瞞著。
堂屋裡又沒有別人,連最開始斟茶遞水的穀雨等人都退下了,更是不需要有什麼顧忌。
再者,就算她死咬著不認,也沒什麼意義,難道濟襄侯夫人會因此而覺得沒有這回事嗎?
且她也不是真的不想承認,只是為了表示女兒家的矜持害羞才會選擇客套的說法,若為此傷了姑侄和氣,反倒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