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到了城門處，元胡對著上首高呼：「甘將軍，永嘉殿下回京，請開城門！」

    甘林很快就出來了，他道：「殿下呢？！」

    展顏在馬車裡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推開馬車門，徐徐地出來，她披著厚厚的披風，毛絨絨的兜帽簇擁著大病初癒的蒼白秀臉。

    甘林見到她，臉色微變，態度都變得恭敬了許多：「臣拜見殿下！」

    展顏微微地笑了笑，語氣和善，端莊而尊貴：「甘將軍請起，本宮回京，煩請將軍開城門。」

    「殿下請容臣去稟報！」甘林很快地從城門下來。

    城門緩緩打開，禁衛軍列陣相迎，方才甘林派出的快馬很快就把消息傳到了宮裡，沿途的吶喊聲讓京城的百姓都聽得一清二楚。

    百姓們不顧嚴寒，紛紛出門相迎。

    游千澈騎著馬走在隊伍的前頭，隊伍行走在城中的街道上，百姓們高呼著公主千歲。

    展顏熱淚盈眶，她離開京城也有四個多月了，從未像此刻一般想念家鄉。

    裴紹帶著百官從宮裡匆忙出來相迎，見到她安然無恙地歸來，裴紹激動地高呼：「臣裴紹恭迎永嘉殿下回京！」

    他喊著，然後跪在雪地上，大臣和百姓都跟著跪下。

    展顏坐在馬車上，淚光盈盈，她見到了白髮蒼蒼的裴紹，見到了殷切期盼她歸來的百官。

    「各位大人快快請起，天氣冷，莫要在這裡跪了。」展顏感動之餘，更擔心天寒地凍把人給冷壞。

    「謝殿下！」眾臣和百姓都起來。

    裴紹是最激動的那個人，他上前一步：「殿下，請移駕宮中，主持大局！」

    展顏錯愕，她才剛進城門，什麼事都不知道，裴紹上來就讓她進宮主持大局，這也太突然了。

    「太師，殿下舟車勞頓，既然已經回來了，也不急於一時，先讓她休息片刻吧。」游千澈道。

    「好……好……」裴紹點頭，「那你們現在是回宮，還是回公主府？」

    展顏想了想：「先回公主府吧。」

    慶康帝的遺體還在宮裡停靈，若是進宮，按禮數他們還得進行上香祭拜等一系列環節，而她，暫時還沒整理好心情如何面對。

    公主府上下得知展顏回來，早早就在府門相迎，四大侍女喜極而泣。

    展顏邁入府中，萬般思緒湧上心頭路，離開的那天，她以為僅僅是去赴宴，以為在雲夢行宮過一兩天就能回來。

    也沒有想過，跟雪芝姑姑就此永別了。

    得知公主回京是半個時辰之前的事情，柳月她們匆匆忙忙支使下人們打掃好公主府，展顏回到府上，一切如舊。

    杏月捧來了衣裳：「殿下，讓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展顏抬手給她擦了擦淚水：「怎麼了？哭什麼？」

    「奴婢見殿下安然無恙地回來，實在是太高興了……」杏月回憶起幾個月來的日子，結結巴巴地抽泣著，「起初雪芝姑姑被處死，陛下……先帝很生氣，來過公主府幾次，奴婢……奴婢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殿下了。」

    「他沖你們發怒了？」展顏擔心地抓起杏月的手，左看右看，「有沒有對你們用刑？」

    「沒有，」杏月搖搖頭，「他說殿下習慣了我們伺候，雪芝已經死了，如果我們也死了，你回來會不習慣，會不開心。」

    「您不在的時候，我們每天都會輪值，將寢殿打掃得乾乾淨淨，等您回來。」

    「本宮這不是回來了麼？別哭了，傻姑娘。」展顏苦笑了一下，這真是慶康帝喜怒無常的性格，他的一念之間，可以左右許多人的生死。

    他當皇帝這麼多年，苛捐雜稅、驕淫奢侈、獨斷專行，也打壓世家、起用了不少有才能的寒門子弟。

    人已經不在了，是功是過，展顏自問沒法去評判。

    但是，他害死永德太子、永華公主之事，妄圖占有她，處死雪芝，這一樁樁……展顏沒有辦法原諒。

    侍女們給展顏換上了雍容華貴的朝服，黃金的鳳冠映襯著她的氣色好了些許。

    「為何要穿成這樣？」展顏不解，國君才死了一個月，穿得這般隆重……會被禮官口誅筆伐的。

    柳月和杏月面面相覷：「這是駙馬爺吩咐的，奴婢們還以為，殿下也是這個意思？」

    「什麼意思？」展顏一頭霧水。

    桃月梅月的動作都放慢了，她們互相看了看對方，都不確定要不要問，下一刻，游千澈就進來了。

    展顏回眸一看，他也換了一身絳紫的常服，駙馬沒有官職，但這身錦袍華麗莊重，讓展顏很難不多想。

    游千澈讓侍女們都退下，展顏迫不及待就問：「阿澈，這是為何？我們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顏顏……」游千澈不緊不慢地拉著她坐下，「你聽我說。」

    「先帝駕崩，儲君也在南逃的途中薨歿，大慶需要一個君主，需要一個能讓百姓相信的新君……」

    展顏驀然看他：「所以你……」

    他還是要稱帝嗎？

    「顏顏，你是皇室剩下的唯一血脈，是大慶的嫡公主，」游千澈單膝跪在她的跟前，溫柔的勸導，「現在，只有你登基，才能讓百姓和朝臣的心安定下來。」

    展顏訝異地瞪大了眼睛：「我？」

    游千澈鄭重地點頭。

    「可我……可我是個女人……大慶就沒有出過女皇帝……」展顏緊張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