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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甘林這般問及，裴紹也不惱，只是禮貌地提醒：「甘將軍，聖駕面前就別取笑裴某了。」

    蕭太尉謙虛道：「甘將軍所言雖是粗鄙，形容卻是十分貼切，游四娘配不上陛下！」

    皇帝瞥了一眼蕭太尉，嘲諷道：「蕭愛卿如此著急，莫不是把朕當成什麼洪水猛獸了？」

    蕭太尉再次鞠躬：「臣惶恐，陛下乃真龍天子，臣豈敢不敬？臣所言句句屬實，游四娘確實是……」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游四娘刁蠻跋扈，粗魯狂妄，朕的後宮關不住，」皇帝不耐煩地打斷，「你們這些老頭子說話就愛拐彎抹角的，朕聽著煩！」

    蕭太尉鬆了一口氣。

    「游四娘也就算了，不過，朕聽聞……」皇帝轉了個話鋒，蕭太尉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蕭愛卿的嫡孫女倒是艷絕京城的大美人！是不是？」皇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蕭太尉一時間如鯁在喉，艱難地發聲：「慚愧……小孫女……」

    「朕看就這樣吧，明日是個好日子，把你家孫女送進宮！」皇帝大手一揮，草率地做了個決定，「朕就封她為……惠妃吧！」

    蕭太尉一臉錯愕，目光轉向丞相上官磊：「這，丞相你說這……」

    上官磊面不改色，拱手作揖：「恭喜蕭太尉！」

    「裴紹，擬旨！」皇帝心情大好。

    「陛下——！」蕭太尉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顫抖地動了動嘴唇，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顯得可憐而無助，令人心生憐憫。

    裴紹心中暗嘆一口氣，同情地看了一眼蕭太尉，無奈地拱手領命：「臣……遵旨。」

    *

    公主府。

    自從那天給游千澈上藥，明顯地感受到他的牴觸之後，展顏此後幾天都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只有用膳的時候才會喊他一起，其他時間只是差遣身邊的人去問候幾句。

    游千澈倒是每天早上都給她「請安」，她也就應付一刻鐘，跟他保持距離。

    他真是納悶了，她這是唱的哪一出？

    明明她就在隔壁，明明每天見面，怎麼好像距離並沒有拉近。

    今日午膳時候，展顏依舊沒怎麼吭聲，游千澈給她夾了幾次菜，她都是輕聲細語說聲謝謝，然後……就沒然後了。

    相比之下，第一天一起用膳時，互相夾菜倒更顯得恩愛。

    此時，柳月來報，元胡有要事見游千澈。

    「何事？」展顏放下筷子，敏感地懷疑跟游千澈私下聯繫叛軍勢力有關，於是道，「讓他進來吧，本宮也想聽聽。」

    游千澈也疑惑，元胡有什麼事情會挑在這種時候來稟報？

    元胡一臉凝重地進來，見展顏在場，忍不住偷偷看一眼游千澈，游千澈默許地點了頭，他才下跪稟報：「公子，前線急報，北戎襲擾邊境，侯爺與四姑娘率兵迎戰，勝了！」

    游千澈難得地勾了勾嘴角，但很快就斂起了笑容，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既然勝了，你為何……不太高興的樣子？」展顏好奇地眨眨眼，已經率先提出疑問。

    「……」元胡緊抿著唇，掏出名帖，「蕭府來人了，送了帖子……」

    游千澈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元胡卻是遞向展顏：「……是給殿下的名帖。」

    「給本宮的？」展顏意外地側過臉來，接過名帖打開。

    游千澈尷尬地收回手，神色如常：「說什麼了？」

    展顏垂眸掃視一眼內容，內容簡潔，字體娟秀，看起來賞心悅目，一看署名，是蕭憐雪，前世的蕭惠妃。

    蕭憐雪準備在九月初九那天舉辦賞菊宴，邀請公主和駙馬參加。

    展顏緩緩放下帖子，她還記得皇宮淪陷的那天，她和蕭憐雪都在金鑾殿上。

    她喝下毒藥，渾身痛得生不如死，倒在地上的時候，還看到后妃們哭哭啼啼，其中也有蕭憐雪。

    那時的蕭憐雪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寵妃風采，她哭著求饒，試圖闖出去求救，被盛怒的皇兄活活掐死。

    前一世，她們都死得那麼淒涼，死得那麼狼狽。

    雖然賜死她們的人是皇兄，但這都是被叛軍所逼，而叛軍的首領就是游千澈。

    一想到這些，展顏心中一梗。

    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他這輩子什麼都還沒做，理智告訴她不能以他前世的所作所為來衡量如今的他，可情感上，她又忍不住難過。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帖子上，瀲灩水眸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氣，神色憂鬱。

    她該去的，上一輩子她基本不外出，不社交，對外界不聞不問。

    從前是在宮裡，皇兄不讓她外出，現在她都已經離宮立府了，既然重活了一輩子，決心要做出改變，怎麼還能跟以前一樣膽小呢？

    何況，游千澈應當也想見一見蕭憐雪吧。

    反正她已經做好了和離的打算，若他們之間有情義，趁著蕭憐雪還沒進宮，她不妨做個順水人情。

    「好，那就去吧。」展顏決定好了，「駙馬也一起吧。」

    游千澈滿腹疑慮地看著她表情變換，只不過是邀請賞菊的普通帖子，用得著想那麼久嗎？

    然而聽到他也要一起去時，不禁也猶豫了片刻。

    游夫人是蕭太尉的長女，當年不顧親人反對嫁給了永定侯，隨夫遠赴北境，氣得蕭太尉嚷嚷著要與她斷絕關係，所以他們一家跟蕭府關係一直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