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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於是選擇了一個空餘的時間,將它們統一抄錄。」
「除此以外,」紀詢又說,「還有些旁證。霍染因只有二年級和六年級的本子。其餘的年級的書籍作業都不在,當時霍染因對我的解釋是賣廢品賣走了。」
「但我還是當初的觀點,賣了一批,一批沒賣?
我浴鹽浴鹽想,那些緊連著二年級的本子是你想辦法弄走的,你怕被人看出字體的連續性。至於隔了很多年的六年級,就算字跡天差地別,也能夠被理解為可塑性很高的孩子練字之後的差異。
人對小時候的記憶是淺淡的。
而當他長大,再度找出這本日記,被裡頭記錄的東西震驚,反覆翻看,反覆回想,原本沒有的事情,便被虛構出來,仿佛真的成為大腦中的一枚記憶碎片……
然後,一天天,一夜夜,被這樣無法寬恕的罪孽,反覆困擾,反覆折磨。
而真正殺人的你,則遠遠站在旁邊,笑看他飽受折磨!」
說到最後,紀詢終於切齒。
沉甸甸在霍染因心上多少年的重壓,只是因為他人的偽造!
「你不客觀了,紀詢。」喻慈生搖頭,「感情和偏愛,果然令人盲目嗎?我寫了日記本,和我親自殺了人,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這也適用於之前你們做出的一些推斷。」
「洗耳恭聽。」紀詢諷刺。
「好,我們先從孟負山的故事開始說起。」喻慈生,「孟負山這裡,他被陳家樹盯上,有他恰巧出現在寧市救了你和霍染因的緣故。何須柳先生?說一些上船得帶可靠人的套路話都能讓陳家樹產生過激反應。
後來,孟負山被陳家樹派往琴市,正好是你們要從琴市回來的時間。那時候,如果不是胡坤意外死亡,你們都上了高鐵,對吧?」
「不要質疑我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投資是講究消息的,如果消息都不靈通,投資十有八九要虧本。
你們本來都要錯過了,後來所有的事情,全因一個胡坤突然死亡的巧合發酵,胡坤的死,我又如何能進行掌控呢?
非要說的話,很多時候,我只是窺見了一些趨勢,做了一些推動。投資,是一些概率事件,一些期望,不是運籌帷幄算無遺策。」
霍染因睜開眼睛,準備開口,他的臉上還帶著空茫……
這時紀詢的五指,插入霍染因的指尖。
他像照顧一隻遭到背叛受了重傷的貓咪那樣,以最輕柔的姿態照顧安慰對方。
那貓咪顫了顫,不再動了,將一切暫時放下來,靜靜蜷縮在紀詢掌心。
「然後是你的故事。
你認為你悲慘故事,都歸罪於我嗎?可就算我和安介說了那些,難道我說的是虛假的?這是一個由你父母經手,由你妹妹受惠的真實故事。
我只是說了一些我知道的真事。
而後那些悲劇就發生了……但悲劇的發生是因為我說了真話嗎?
難道不是因為,你父母種下了罪惡的種子嗎?
我認為我只是這個故事中的路人,可是你偏偏認為這個故事的所有悲劇都是因我而起。由此推斷,難道你認為,罪,只要不被發現,它就不再是罪?」
「辯解得真好。」紀詢諷刺,「要是你願意去當律師,恐怕全世界的罪犯都要揮舞著鈔票求你幫他們辯護吧。」
「律師賺的恐怕沒有投資人多。」喻慈生。
「嗯。」紀詢,「以錢來衡量人生與世界的話,投資人果然比律師更有意義。」
兩人一來一回,喻慈生又說:
「是不是還剩下最後的Ben沒有說?Ben的故事就更簡單了,你認為我對苗真說了『器官是壞的』,但這點真的很難以想到嗎?就算我沒有對苗真說,苗真難道不會在一天天的愧疚中,本能地想出這句話,本能地尋找到推卸責任的對象嗎?畢竟推卸責任,也是人的一種本能,對吧?
我們再退一步,哪怕苗真沒有對Ben說這些,苗真只是在愧疚中,選擇了死亡。
那麼你覺得Ben,一個在最後採取了與柳先生共同自焚的極端道路的男人,會不會在苗真的死亡後,想到這艘船,進而決定上船報復?」
三段故事,喻慈生逐一反問過後,又說:
「至於日記本……我承認,這件事,是一種世俗觀念的惡。那是我少年時期,在還沒有了解更多信息,更多世界的情況下,所做出的的一件十分淺薄的事情。
是一項不成熟的投資,我想用這種投資來創造出一件我的作品。」
喻慈生進行了自我的反思和自我的批評。
但他隨之說:
「不過這不是惡作劇,這確確實實,是我以我所想到的辦法,對他進行的幫助。
強姦母親、家暴孩子的父親,漠視孩子被家暴的母親,乃至最後,甚至要我父親一起商量如何謀殺旁人……這一切都令我作嘔,這樣充滿罪孽的人,難道不應該反抗嗎?不應該逃離嗎?
用我父親的場面話說,就是我想施與他一些善意。」
「你反抗罪孽的方式是製造一種全新而更深的罪孽嗎?」
「那麼你告訴我。一個七歲的孩子,要怎么正確而有效的反抗他的父母呢?報警嗎?報警真的能夠拯救霍染因嗎?
或者說,霍染因真的需要別人來拯救嗎?
我想,高中時期的霍染因,之所以在短短的幾天內對你戀戀不忘,恐怕不是因為你在琴大附中的時候『拯救』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