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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你們到底對霍棲螢做了什麼?」
吳老闆的目光,黏在了這張紙上。
他滿是油汗,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上的皺紋,居然舒展開來了,那些乾癟的線條,在他臉上舒展出一個釋然的表情來。
無比怪異的釋然。
這次他沒有寫字。
可是他的眼睛,他其餘的微表情,回答了紀詢的疑問。
這是一個,不需要當事人回答的疑問。
最後的寫出了霍棲螢結局的劉翻譯的日記里,只要撇開那些大段大段自我沉溺自我滿足的囈語,就能很簡單的發現……
他們每個人都輪流進了霍棲螢的房間。
霍棲螢死了。
一艘船上,每個男人,輪流,進了一個女人的房間。
而後女人死了。
發生了什麼?
還能發生什麼?
吳老闆再度提起筆,他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饒了我……」
紀詢閉一閉眼。
他向吳老闆展示最後一張紙。
和前一張一模一樣的話,花朵團團簇擁一具無暇的靈肉。
「誰來饒過霍棲螢?」
誰來饒過霍棲螢。
這個被你們輪姦,又被你們污衊,被你們搶奪走錢財,連骨頭都做成飾品的可憐女人。
第二七二章 解謎。
轟隆一聲。
電光先划過天空,而後雷響姍姍來遲。
這悶雷的聲音,紀詢看著吳老闆,突然問:
「你覺得我們是誰的後人?」
吳老闆錯愕住了,但是立刻的,一種憤怒似乎在他的恐懼之下醞釀,他毫不猶豫地鎖定了:「……褚興發的後人!」
褚興發的後人。
其實沒有說錯。我確實是褚興發的孫子。紀詢思索著。
他再看向吳老闆,慢慢問道:「船上只有六個房間,假設你們六個人都是既利益者,那也還有三個人不在。死掉的馮四龍,逃跑的褚興發,最後那個人呢?你們幾個腿部都沒受傷,盧坤喻凡海也是,最後的那人是烏樂樂吧,為什麼不猜他?為什麼不猜明確被殺死的馮四龍的後代?你們是不是斬草除根了。」
吳老闆臉上浮現了一絲痛苦。
可是在他層疊的老人斑和皺紋底下,那絲痛苦也是這麼的不顯眼,是他漫長的,作惡多端的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個背叛,一絲痛苦而已。
紀詢又問:「盧坤手裡有個骨頭做的扇子,那是霍棲螢的骨頭嗎?是什麼信物嗎?告訴我,它的作用。」
吳老闆的臉上,又浮現了那一絲怪誕。
一絲和他的恐懼、憤恨、都格格不入的怪誕。
一絲可以說是怪異的釋然的怪誕。
兩次了,吳老闆兩次露出這種不該露出的表情來。
這個表情到底有什麼含義?紀詢想。這種似曾見過的熟悉,又自哪裡而來?
吳老闆沉默片刻,寫道:「那天,也就是霍小姐死的4月22號。我們捨不得霍小姐……恰好,馮四龍又說到了現在,大家索性義字當頭,歃血為盟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於是我們就拜了兄弟,拜兄弟,要有點儀式,最好來個信物,於是我們……用了霍小姐的屍體……我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塊骨頭做的媽祖娘娘的法器。大家約定好,未來誰有難了,只要拿出這東西來,其他的人要無條件的幫助他。這是我們之間的紐帶和見證。「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他們的見證,是別人的屍骸,他們的紐帶,更敵不過利益的傾軋。
「那這艘船是怎麼起家的?」
「我知道的不那麼詳細,都是跟在他們身後賺錢。最初跟著龍哥,龍哥混黑,後來黑道不好混了,余海開始在香江深圳倒騰東西,也挺賺錢的。其實這時候,我們錢已經夠了……但錢怎麼有夠的時候呢。接著就是柳先生搞起了人口販賣,慢慢的,又變成了器官交易……越來越高端了,我也不再涉足了,只拿著每年的分紅。」吳老闆寫道。
「你們的聚會是什麼時候?為什麼會有空房間。」
「每年媽祖的誕辰會聚,其他覺得要聚時候也會聚一聚,有時候一年兩次,有時候兩年一次,不一定。至於船上的空房間……這艘船出來開始,盧坤就不和我們搞了。他暈船,但是陸上的聚會會來。余海說他只想搞搞走私什麼的,不想搞柳先生搞的這一攤子,說傷天害理……這人啊,偽善得很,明明搞走私的時候,下手也狠得不得了。不過他也得到報應了,他生了個兒子,獨苗苗,生下來就是白化病,把他嚇壞了,他就金盆洗手,自己搞慈善去了,說要給兒子積德行善,把兒子撫養長大。」
這些東西很長,吳老闆寫了很久。
「這兩人劉言沒為難,房間也給他們都留著,表示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自己人。後來余海確實沒上來,劉言又問過他兒子,他兒子也不來,就算了。」
一切都明白了。
紀詢從茶几上站起來,霍染因也從沙發上站起來。
但似乎沒有人抬槍,不止沒有人抬槍,那把槍還被收起來了。
吳老闆在短暫的不可置信後,眼裡迸射出生的希望。當他的視線再和紀詢與霍染因對上的時候,恐懼和憤恨都消失了,他臉上堆砌著討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