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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別說,這一通分析下來,怪有道理的!
甲板長都忍不住大聲稱讚起來。說起甲板長,馮四龍,龍哥,那是一等一的好漢子,特別照顧我們底下的人,不像船長這個狗東西,眼睛長在腦袋上,從來不把我們水手當回事。放眼整艘船,也就只有龍哥肯為我們水手出頭,和船長頂上了。
說偏了……總之,kan察沒完,排除了兇手從甲板門逃離的可能性後,密特劉又開始研究房間的大門來。自從船長被軟禁之後,門外就多了一把鐵鏈串著的大鎖,密特劉先是檢查鎖芯有無被破壞過的痕跡,接著反覆向保管鑰匙的人確認鑰匙是否曾經遺失,在均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後,密特劉提出了驚人之語:
鎖連同鑰匙在中途被人直接偷換成了另一套(倉庫里這種類似的鎖還有好幾把)!這樣兇手就能繞過必須破壞鎖才能打開門的問題。
詳細點說,就是之前趁大家送飯端進去把鎖打開掛在一邊時,拿一把同樣的他有鑰匙的鎖代替它。因為上鎖是不需要鑰匙的,所以掌管鑰匙的人不知道。
等殺完人,把這把相似的鎖取走,重新掛上他偷梁換柱還開著的原鎖,再鎖上,就萬事大吉了。
現場大家集體譁然。
我的個乖乖,讀書人的心眼,那是真的壞啊,這種主意都能想得到,要命的是想想還真可行!
密特劉又開始說話了,他問這些天來,是誰給船長送飯的。
給船長送飯的人是我和曹航。
他問我們,在給船長送進飯菜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什麼行蹤guijue的人(那兩個字怎麼寫來著?)。
我說記不得了。曹航也跟著搖頭,但不是沒看見,是看見太多人了,大副、甲板長、輪機長……什麼人都有,不奇怪,大副的房間就在隔壁,大副人好又好客,大家都時常出入大副的房間。
密特劉皺起了眉,仿佛我們的回答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樣。
切,看他那一副自高自大,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
換句話說,能接近倉庫的人都有嫌疑,對吧?金松在旁邊總結。
可是能接近倉庫的人多了去了,管事層都能接近,像我這種需要從倉庫里拿庫存品的廚房幫廚也能接近,那怎麼說,大家都可能是黑的?
付格突然說話:我看這些水手要好好盤問盤問,大家都知道,船長平日裡就不怎麼看得上水手,水手心裡估計也藏了很多怨恨吧。
狗東西!狗東西!這黑鍋就這樣被推過來了,我可不同意!
我立刻大聲反駁:你是船上的管事,你也能接近倉庫,你還掌管著進船長房間的鑰匙,你才是最有可能的兇手!
我和他的相互指責被金松威嚴地打斷了。
金松說:今天就到這裡。
1976年4月11日
距離發現船長屍體又在現場分析了一通之後,為了找出兇手,也為了防備兇手再度殺人,大家過往的日常生活全被顛覆了。
連著三天,我們船上所有刀具尖銳物,和繩索都被管制起來,老褚做飯揮刀都老被人盯著,每天一到晚上九點,就集體來到食堂中打地鋪,臭腳的味道瀰漫在食堂,大家的鼾聲此起彼伏,被吵得睡不著的那些人呢……比如我……便得痛苦於鼻子太靈,聞著各種各樣的酸醃腳臭味,又得痛苦於視力太好,看著蟑螂從腦袋旁爬過……
這還是上半夜,等到下半夜,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又有人要起夜,起夜也不能一個人去,還得找個人陪著一起去,鬧騰兩下,所有睡著的人都被叫醒了,後來也不讓人出去起夜了,安了個尿壺在食堂的一角,半夜想上廁所就去那裡。
這就算了,半夜不知道誰把尿壺打翻了,嘔吐聲響起一片……
晚上的睡覺是一難,白天的組隊巡邏又是另一難,總之一連三天,大家都被折騰得夠嗆,個個從身到心疲憊不堪,站著都能睡著,脾氣又大得不得了,像是一團火揣在心裡,遇著點油星就要爆炸。
而與此相對的,是找兇手的事情還沒有端倪。
大家都被看守成這樣了,監獄裡的勞改犯過得都比我們輕鬆點,兇手又不是傻x,這時候還會露出馬腳給你抓嗎!
船上的日子實在苦悶。
我想起霍小姐,給她送了盤水果,不值什麼,只是一些耐放的蘋果橘子而已。但就是這點東西,也是廚房裡幹活的人才有的特權,不知道霍小姐會不會嫌棄……
我想多了,霍小姐很高興地謝謝了我,還當著我的面吃了瓣橘子。
有點酸,芋沿爾她酸得皺起臉來直吐舌頭。採辦船貨的還是付格這個管事,狗東西,一面冤枉我,一面又私吞了所有人的伙食費,再拿些丟地上也沒人要的酸橘子爛蘋果來敷衍我們!
送完了東西我本來要走,但霍小姐叫住我,叫我和她一起吃水果。
我大吃一驚,我應該拒絕的,大家雖然沒有明說,但都默契地和霍小姐保持一定的不驚擾霍小姐的距離。但當我的名字自霍小姐的嘴中說出的時候,我就跟中了邪……不不,我就跟患了相思病一樣,歪歪扭扭地坐了下來。
『林小刀』、『林小刀』,我的名字每自霍小姐嘴中出現一遍,難受的勁兒就從心中多湧現一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突然就對自己哪哪都不滿意起來了,尤其不滿意自己一點氣勢也沒有的名字,這平庸無奇的名字,仿佛照映著我平庸無奇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