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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豈止不好找。
他們最怕的,是這個地方壓根不在國境內。
因為這樣做的好處簡直顯而易見,把人困在國外,首先避免了國內警方的追查,其次大大降低了受害者逃跑或聯絡家屬的可能性,怎麼想,怎麼划算。
紀詢的立正站直只持續了短短時間。
很快他向後一靠,往旁一歪,靠在了鳳尾竹與窗台的夾角上,一陣簌簌聲響之後,鳳尾竹挺住了。
袁越繼續匯報:「目前沒有找到失蹤者的屍體,我們並沒有通知親屬。但是從昨天的情況看,失蹤者恐怕凶多吉少……」
這也許是最棘手的問題之一。
等待是煎熬痛苦的,可不等待,連守候煎熬痛苦帶來的渺遠希望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問題拿出來了,可還是被輕輕帶過了。
誰也沒法給出選擇。
有時候做什麼選擇,都不會是正確的選擇。
「除了法醫處得出的結論以外,我們目前已經封鎖了陳家樹的公司,將公司、包括家中的硬碟、文件都帶回局裡,由經偵處的同事幫忙調查陳家樹的出入帳目。」袁越說到這裡,暫停了。
他朝後看去,坐在後邊的是經偵的副隊長。
經偵負責的事情,當然經偵開口說明。
經偵副隊長接話:「我們調查了陳家樹公司的財務文件,發現財務文件有做過的痕跡。」
「做過?」周局反問。
「進出項不太對,有明顯的修改平帳的痕跡。」經偵副隊長用通俗的話解釋,「而且根據我們對陳家樹公司財務的盤問,財務在今年一月份的時候對過往帳目進行了一次大的返工,明面上的說法是對過往帳目進行覆核。」
一月份。
紀詢敏銳地抓住這個關鍵的時間點。
「一月份的時候,正是霍隊和紀詢在KTV撞見陳家和吸毒的時間。」袁越又接上話,「之後陳家和就匆匆出國,我想陳家樹就是在那時候嗅到風險,於是飛快讓財務修改了過往帳簿。」
「時間很巧妙啊。」周局沉思,「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陳家樹這些犯罪情況,陳家和恐怕參與其中,知道的一清二楚,陳家和我們抓到了,突破了嗎?」
「一直在突破。」袁越沉聲說,「不過陳家和嘴硬且狡猾,他是在偷渡的時候被抓,知道走私的事情跑不掉,就供認了陳家樹走私藥品的事情。但等問到綁架和器官販賣的死後,就一問三不知,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還一直喊冤。」
他拿遙控器打開投影儀。
投影儀上,出現陳家和在詢問室里的畫面。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投影儀上,包括角落的紀詢。
紀詢審視著出現在屏幕中的陳家和。
前後數次見面,陳家和始終沒有表現出非常值得人刮目相看的特質來,就紀詢個人的觀點,這不過是個有所有紈絝子弟的通病的人而已——出事之前膽大包天,出事之後哪哪不頂。
這種印象,也和現在陳家和展現出來的模樣十分相襯。
只見畫面裡頭的陳家和,雙目通紅,大喊大叫,腦袋上的一頭黃髮,也在他的喊叫聲中蓬起落下,幾乎是一頭枯草。而與他誇張的面部表情相對應的,是他的雙手雙腳。
詢問室里的椅子都有固定扣,陳家和的雙手雙腳都被固定住,這個年輕黃毛開始的時候倒是想揮動下手腳配合聲音,但是努力揮動了幾下,動作弧度越來越小,估計是被痛到了吧。
與其說這是老謀深算,狡猾如狐的表現,紀詢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是色厲內荏,虛張聲勢的模樣。
如果陳家和知道陳家樹的犯罪事實……真難以想像他能在警局預審的突破中守口如瓶。
他暗暗想道。
然而無論如何,綜合所有線索來看,陳家和就是他們現在手中握有的一條大魚。
陳家和不開口,警方就只能集思廣益地想出讓陳家和開口的辦法。
接下去的會議內容,全圍繞這方面展開。
紀詢聽了一會之後,漸漸心不在焉,神遊天外。
*
會議在二十分鐘後結束,霍染因和其餘人一同走出會議室,又站在門口同袁越說了兩句話,接著叫了聲「紀詢」,沒聽見熟悉的回答,才意識到紀詢還沒有從會議室里走出來。
他掉頭回去。
剛進門,就聽見簌簌的輕響,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一眼就看見紀詢拖了張椅子坐在鳳尾竹旁邊,揪著鳳尾竹的葉子,撕成一縷一縷的。
「……」
霍染因走過去,把長得好好的鳳尾竹從紀詢手中救出來。
「在想什麼?」他問。
「案子。」紀詢給了霍染因一個不出意料的回答。
從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除了中途休息的幾個小時之外,一串事情連著一串事情,過多的線索在紀詢腦海中像是巨型章魚一口氣打結了一百條觸手,每條觸手都張牙舞爪的奔著自己的真相去。
四捨五入,一百種可能的真相正在紀詢腦海中頭腦風暴。
他按著巨大章魚,拿著剪刀,咔嚓咔嚓修剪不聽話的觸手。
「陳家樹的案子查到現在,線索其實不少。撇開目前在局裡的陳家和不說,如果陳家樹沒有死,他身邊的曹正賓沒有跑,只要抓了這兩人,這個案子現在甚至可以做最後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