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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你們帶我來這裡幹什麼?」許信燃莫名其妙。
「再仔細看看。」紀詢拿下巴點點充氣城堡和海洋球的位置,「看看有沒有熟悉的人。」
許信燃再次掃過紀詢所指的方向。他不耐煩的目光很快凝定,他在孩子叢中,看見一個熟悉的,穿著實驗小學藍白校服的小孩……
他定定地盯著那虎頭虎腦的小孩看了很久。
看他在海洋球里玩耍,看他在充氣城堡里來回奔跑,看著看著,突然看見孩子左腳絆右腳絆倒了,從充氣滑梯上骨碌碌滾下來。
許信燃驚呼一聲,就要衝上去。
但紀詢牢牢扣住了他的肩膀,對方的手,像是手銬一樣,穩穩的將他銬在原地,他用力掙扎著,可在他掙脫之前,另外兩個大人跑進了充氣城堡。
一男一女……
男的不認識……
女的,是他的老婆,是他離了婚的,前妻。
兩個大人一起來到了小孩子面前,女人抱住孩子,男人則像一座山一樣,環在女人和孩子的身旁,那從充氣滑梯上滾下來的孩子捂著腦袋抬起頭來,他沒有哭,他笑得很開心……
他們很像一家人。
他們就是一家人。
許信燃掙扎的力量逐漸變弱,越來越弱,醫生最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委頓在地。
「卑鄙!」許信燃的怒斥更像呻吟。
「這不叫卑鄙。」紀詢拿來書中主角的口頭禪,「這叫日行一善。」
「……」霍染因也為紀詢的卑鄙而側目。
「你們找我到底為了什麼?」許信燃問,他不願看前面的景象,就將臉埋入雙手之中,「我最近沒有犯事吧!」
「事實上,我們想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紀詢。
「這種了解法?」許信燃冷笑。
「一個小招呼而已。」霍染因開口,「之前你向警察打了個招呼,現在警察向你打個招呼,禮尚往來。」
許信燃迅速沉默下去。
紀詢發現,剛才控制著許信燃的情緒已經消失了,他正在思考。
感情讓他做了最後一點有良心的事情,但良心並不時時刻刻在他體內運轉。現在控制他大腦的,是利弊的權衡。
這種權衡對紀詢和霍染因是有利的。
因為這一次,他們不是為了抓許信燃而來,他們是為了從許信燃口中得到消息而來。
——只要讓許信燃明白警方並不能被他玩弄於鼓掌,只要讓許信燃感覺到危險,許信燃就會選擇性地出賣他覺得能出賣的東西。
這一出賣當然不是為了他的孩子,為了他的妻子,為了他那點微不足道的良心。
這只是因為他感覺害怕。
他開始努力自保,恰如壁虎,斷尾求存。
「警方到底想知道什麼?」終於,許信燃抬起頭,再問一次。
這一次,他態度冷靜,表現出了商量溝通的意思。
「鵑山賭場。」霍染因說。
*
幾人在具體說案子的時候換了個地點,換回了霍染因的車子。這裡既隱蔽又安全,不虞許信燃逃跑,也不虞有人偷聽。
「你們為什麼想要了解那家賭場?那不是治安大隊的事情嗎?怎麼也輪不到刑偵組來管吧?」雖然許信燃的心理防線已經被突破,但看得出來,他還想掙扎一下。
「問你就說。」副駕駛座的椅子放下來了,紀詢雙手枕在腦後,躺在椅子上,自下而上看著天花板,懶懶說話,「你要想徹底做個我們的線人,將功補過紅心向黨,警方辦案的想法倒可以和你說一說……」
許信燃立刻閉嘴。
線人不是什麼好做的工作。
他還不想因為一點點好奇就將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
「鵑山賭場……我想你們說的應該是來福賭場。」他整理思緒,「平常不開,周末開。但也不是每個周末都開。大體上來講,一個月會開3-5次,準備開的前一天晚上,會發暗號到你的手機里通知你。」
發暗號這個事情,鄭學望也交代了。
只是鄭學望畢竟剛剛參與賭博,對來福賭場的了解程度比許信燃少多了。
「是誰和你聯絡?」霍染因問。
都到坦白的時間了,許信燃也不遮遮掩掩,大方地打開微信界面,指出其中一個聯絡人。
霍染因接過來看了,聯絡人的ID是「鵑山老漁」,和許信燃的交流基本上都是:
「老弟,湖裡又放魚苗了,來不?」
「老弟,上午有人釣起了十斤重的老虎魚,這運氣,絕了,全場譁然,你有時間就趕緊過來,摸個魚尾巴沾沾彩頭。」
「許久沒見了,老弟工作忙吧?抽個時間過來,哥哥請吃飯!」
從表現上看,這些就是個正常漁友給許信燃發的消息,但顯然,所謂的「漁友」,不過是賭場的掮客。
許信燃對這些暗語稍作解釋:「十斤重的老虎魚,指的是有人在賭場中了老虎機的大獎,這種手氣很少有,一般出了,大家都會想要趕緊去賭上一把,沾點運氣。」
「我有一個問題。」紀詢目光突地一斜,從直視車頂變成看向許信燃。
「什麼?」許信燃倒是挪了挪眼神,不願與紀詢對視。剛才紀詢的「卑鄙」給他的心靈留下了一片陰影。
「你平常用百度嗎?」
「用。」許信燃,「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