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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阿賓說的沒錯,這裡既瘋魔又下流……但每一個人上船的時候都是這麼瘋魔,這麼下流的嗎?甚至不說上船,只說下船……這些人下船的時候,他們還會這麼瘋魔,這麼下流嗎?

    不會。

    他們恐怕只會是衣冠楚楚,風度翩翩,有頭有臉的大老闆。

    他們會認為外頭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會認為在這裡他們不過發洩慾望,不過是找尋人生更多的可能。

    可是只要在這裡呆久了,在這個無所顧忌的地方做多了無所顧忌的事情,享受習慣了無所顧忌的刺激,這些老闆麵皮底下殘餘的真面目,到底是船上的,還是船下的?

    等到他們樂此不疲的時候,柳先生就此掌握了他們的命脈啊……

    賭博里,既沒有贏家,也沒有輸家。

    只有莊家。

    *

    翌日中午,陳家樹和柳先生吃飯。

    午宴安排在甲板上,迎著海風,沐浴陽光,不時會有一兩隻海鷗從天際划過,或降落甲板,這種絕美的風景之下,似乎連食物也增色不少。

    孟負山和阿賓一同坐在和甲板僅隔著一道玻璃的地方,也吃著午餐,等著陳家樹。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雖然聽不見柳先生和陳家樹的聲音對話,但卻能將兩人的行動舉止看得清清楚楚。

    柳先生陳家樹的午宴自然豪華,孟負山和阿賓的也不差。他們中午吃西餐,主食是牛排,短短時間,阿賓已經開始吃起了第二塊牛排。

    孟負山沒吃東西,他只是抽菸,一直在抽菸,現在敲敲手裡夾著的一隻,讓菸灰簌簌落在還乾淨的盤子裡。

    他順便瞟了阿賓的盤子一眼,笑道:

    「這裡別的不怎麼樣,至少食物確實好吃,不知道是哪位大廚做的。」

    阿賓眉頭擰了下,放下刀叉,不吃了,走了。

    孟負山看一眼阿賓離去的背影。

    很好,昨天的話起作用了,阿賓已經徹底厭惡了這裡,想必這份厭惡在昨天晚上已經切實傳遞給了陳家樹。

    現在,只能看陳家樹自己的決定了……

    孟負山一直望著甲板上的兩人,最關鍵的時刻,他也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身體,這個時候,他甚至無法顧忌自己的模樣如果落入有心人眼中,會不會掀起波瀾。

    陳家樹會答應嗎?

    還是會拒絕?

    他牢牢盯住兩個人,終於,他遠遠地看見柳先生的嘴角向下一拉,露出不悅的表情。

    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像一種預言,預示了孟負山他所關注事情的最終結果。

    孟負山猛地一閉眼。

    陳家樹……拒絕了。

    *

    午餐後的沒多久,就是下船的時間。

    這艘遊輪每個月會不定時召開一到兩次的聚會,每次聚會都不超過三天,如今已經是他們上船的第三天,應該準備離去了。

    離去之前,孟負山找到侍應,提了一個要求。

    他要單獨面見柳先生。

    無論柳先生在這艘船上再標榜「沒有秘密」,等柳先生需要這艘船「有點秘密」的時候,它就是滿藏秘密的。

    孟負山在侍應的安排中,於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單獨見到了柳先生。

    這是遊輪的9樓,柳先生的辦公樓。柳先生坐在辦公桌後,怡然自得地問他:

    「聽說你要見我?是有什麼想拜託我嗎?不要客氣,儘管說來,施比受更有福。」

    「我知道您想要什麼。」孟負山無視柳先生表露出來的善意,開門見山。

    他的眼神,他的臉頰,都在無聲地告訴柳先生:

    「我知道你想讓陳家樹代替你去死。」

    柳先生的嘴角再度拉下來。近距離看,蒼老的臉變得更加蒼老,隱露出皮下骷髏。

    「我。」孟負山說,「能幫你。」

    他的目的。

    從頭到尾,都不是幫助陳家樹。

    他的目的,只是接近這艘船,接近柳先生。

    不惜一切。

    胸口的掛墜,燒紅了,滾燙地,烙著他的皮肉。

    *

    又一場大雨澆透城市的夜晚之後,寧市警方接到一起死亡報案。

    死者名為陳家樹。

    第二零六章 詢因出場。

    局裡接到消息後,周局指示譚鳴九頂上,帶領二支的人到達陳家樹死亡地點——一座山上山莊中。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山上車道還行,行人道簡直不能看。當眾多警察一腳水一腳泥的到了現場之後,發現情況有點複雜。

    人確實是死了,正躺在別墅的大床上,身上蓋著一塊白布,床邊放置著醫療儀器和點滴設備,屋外是陰的,屋內也是陰的,好像有片陰雲,人走到哪裡,就暗暗跟到哪裡。

    接著,警方清點現場人員。

    因為是遠離城市的山莊,山莊不小,裡頭人員也多,廚師、清潔工、花匠這些的,林林總總都有十幾個人。

    除了這些工作人員以外,還有更值得注意的幾個:

    「誤會?」譚鳴九對著面前的醫生重複一遍。

    看見這個醫生的第一瞬間,譚鳴九就禁不住暗暗感慨:

    好個小白臉!

    只見站在面前的醫生,四十來歲,相較多數人到中年既身材走樣的男人,他算是儀表堂堂,一頭黑髮三七分,豐茂油量,身材勻稱,雖然被寬鬆的白大褂遮去了不少,但從舉手投足間露出的手腕小臂來看,這位醫生乃是健身房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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