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頁

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黎克嘟囔:「怎麼比平常重這麼多……」

    趙霧厭倦至極:「再耍小花樣你看我治不治得了你!」

    「別別,我用點力。」黎克討饒,「馬上用力!」

    他們的對話發生在很短的時間內,霍染因沒有站在開門的那個方向,伴著大門的打開,一點銀光像是塵埃,在他的雙眼中閃爍。

    銀光,塵埃?

    門比平常重這麼多?

    當兩種念頭同時閃入他的腦海,霍染因甚至來不及出聲,而是瞬間出手,牢牢抓住正在用力拉門的黎克的手,直到控制住了人,他才沉喝道:

    「門後有線!情況不對!」

    走廊里眾人的動作因為霍染因突然的行動而集體停滯。

    「操!」事發突然,副隊脾氣炸了,掏出槍就頂在黎克腦門上,怒罵出聲,「你小子敢搞鬼?」

    「不不,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

    然而比黎克慌亂無措的辯解更快的,是趙霧的動作。他原本是站在靠牆一側的,也不知道他那粗豪的身體怎麼能像體操運動員一樣柔軟,軟得頃刻就鑽過副隊,紀詢,來到門縫處。

    「是魚線。」他神色嚴肅,低聲說,「炸彈引線?」

    「不是。」回答他的是霍染因。

    霍染因的鼻子輕輕抽了抽,他聞到了自室內傳來的味道。

    「……是生命線。」

    這句話後,霍染因手起手落,系在防盜門背後的魚線已經被剪斷了,接著他一馬當先,閃入室內,直奔味道傳來的方向,室內浴室。

    其餘人並沒有比霍染因慢幾步。

    只剎那間,就連走在最後的紀詢,都看見了浴室里的情況。

    水蒸汽正在氤氳,隱隱綽綽的霧,不只滿足於侵占浴室的天花板,還沿著門窗出口處,一絲一縷地向外溢著。

    而這些霧氣的根源,滿滿的一浴缸熱水中,倒斃著一盆鈴蘭花。

    鈴蘭花翠綠的細杆,鮮妍的花朵,均在熱水之中萎靡將死,可是沿著那滾熱的水蔓延開來的紅色的血,又讓這將死的花,迸射出妖嬈鬼魅的艷光。

    紀詢的視線在染了血的鈴蘭花上停頓片刻,慢慢地向旁挪動,挪到倒入浴缸的羅穗身上。

    幾天前見過的人,此時頸纏魚線,沉沉地倒入浴缸。她頸部長長垂落的魚線,原本一路牽連到大門位置,只要有人自外頭開門,收緊了的魚線,便會在剎那將魚線纏著的抵住羅穗頸部的刀片切入她的喉嚨。

    現在,這枚刀片便深深地陷在女人柔軟的頸部,鮮血則從此處一股一股地冒出來。

    空白的水在她身上溫柔的蕩漾,接著被血染紅,又去染紅浴缸,染紅鈴蘭,人越蒼白,而花越美,好像人類的魂魄,就在這時,以血液為媒介,從人的身軀,轉移到花的身軀。

    這種詭異恐怖的一幕,終止於趙霧。

    趙霧衝進去,扶起羅穗,大聲說:「還有氣,趕緊打120急救!」

    第一七九章 解謎。

    接下去的現場一片混亂,不過這和紀詢沒有太多的關係。

    他在看到插在羅穗脖子上的刀片的時候,就感覺到明顯的暈眩襲上腦海,好不容易,等他從陣陣發黑的生理反應中清醒過來,紀詢才發現自己居然置身在刑偵隊的辦公室內,這中間的大片路程,在他的記憶中完全不存在,跟被剪輯了似的。

    「我……暈到你直接把我送警局了?」紀詢匪夷所思,「這中間過去多久了?」

    「十七分鐘二十八秒。」霍染因回答。

    「和你在一起後,我的警惕心越來越薄弱了。」紀詢心有餘悸,「這樣下去,被賣了都不知道。」

    「知道就改改。」霍染因。

    「盡力,盡力。」紀詢敷衍道,他左右看看,辦公室里除了他就只有兩個埋首案件證據堆中的刑警,那堆原本就有五厘米厚的重重證據,現在又添了三厘米,紀詢看見一台之前沒有的筆記本電腦,應該是從黎克家裡新收繳的物證,「現在什麼情況?羅穗救回來了嗎?」

    「急救。」

    「黎克呢?」

    「他的狀態也不太好。」霍染因,「受了不小刺激,門是他開的,他差一點就殺人了,現在崩潰著,給他緊急找了做疏導的心理醫生……為什麼?」

    紀詢的思緒不太靈敏,半天才意識到霍染因還問了他句「為什麼」。

    他抬頭,看見靜靜站在身前的霍染因垂落下來的眸光。

    幽靜深邃的眸光。

    「為什麼把鑰匙遞給趙霧?」紀詢慢吞吞說,「沒有為什麼啊,琴市,別人的地盤,不把鑰匙給趙霧,給這地盤的負責人,難道真給你?越俎代庖了隊長。」

    「誰開這扇門,誰就會殺人。」霍染因,「紀詢,你在開門的時候發現了什麼嗎?」

    「……你真是太高看我了。」紀詢搖頭,「如果我真的發現了什麼,猜到了什麼,我直接讓人把門卸下來不就好了?這樣誰都不會遭殃。你看,我也希望我有一雙前後眼,看得透未來,記得了過去,可惜我沒有。」

    「霍染因,你為自己沒有頂上去而愧疚?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承擔的命運,你有你的,我有我的,趙霧有趙霧的,乃至羅穗——也有她的。」

    霍染因嘴唇沒有動,但紀詢依然聽見了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剛才那聲「為什麼」,並非質問,絕非質問。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