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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接著趙霧又給紀詢和霍染因秀了一番特技。
只見他繞到酒店的背後,站在小巷子中,輕盈的踏著一樓的防盜窗,爬了上去,再伸出夾著刀片的兩根手指,輕輕推開窗戶,把窗戶後鎖死的紗窗割開一個角……酒店裡,能記得拉窗簾已經是少數了,專門打開紗窗再把窗戶鎖死的更是少之又少。
紗窗破了,他的兩指往前一探,一勾一盪,窗簾已經揚起一個小角,便趁著這空隙,往裡頭窺一眼……
好了,完事。
趙霧外表看上去粗豪,身手卻極其靈動,毫無煙火氣的爬上爬下,不出一絲響動,就把4間拉著窗簾的房間如法炮製了番,前後不過十分鐘,已得出結論:「這4個房間都很正常。」
紀詢十分讚嘆:「趙隊行啊!」
趙霧謙虛道:「哪裡哪裡,普通普通。」
僅剩下的三個房間,就交給了霍染因的耳朵來判斷。
3012是一個中年男子一直壓低著聲音在談建材生意,3007則是電視聲里夾雜著一個比較年輕的女性時不時的笑聲。
只有3015一片寂靜。
三人互相以目示意,短短眼神交流之後,一齊將目光停留在3015這個一片寂靜的房間前。
顯然這裡嫌疑最大。
這下輪到紀詢上前了。
他早有準備,掏出一個捲起的A3大小帶一個孔洞的pvc紙,從門的側面縫隙下方插入,慢慢往上移動,讓孔洞套入門把手,再往下一帶——
門,打開了。
沒有繫上安全鏈的門就是那麼不設防。
門裡頭是漆黑的,沒有一點兒光,光從他們所在的走廊中探進去,探出片小小的三角形光區。
不知是否是紀詢心中異樣,他覺得這光區的邊沿帶有毛刺,刺棱刺棱的扎著他的神經……
他心一橫,猛地將滑出一點的門大力推開!
走廊光線這才爭先恐後的射入,但也沒法驅散整個房間的黑暗,只能勉強使黑暗多出些昏惑的螢光。
他們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
娃娃臉,公主切,正安然熟睡。
這是個高二的學生,胸前的學生證寫著她的名字:傅寶心。
*
阿坤看著遠去的輪船,在一錯眼間穿越了水的邊界,消失無影,就像從這方天地逃走一樣。
它會去哪兒呢?也許會闖過整座太平洋到世界的另一端,也許是順著海流往南海而去,那裡是福省的祖祖輩輩們閉著眼泅游都可以去的地方。
阿坤已經很久很久沒坐過船了,哪怕是景區裡的遊輪,他坐上去不出一會兒就會有點暈船。
都說暈船是耳朵里的什麼器官什麼平衡性導致的,阿坤也去問過醫生,可惜除了開了幾粒藥,什麼都沒改善。
那些被裝在貨櫃里運往不知處的不幸的人,應該會比他更暈船吧,沒有新鮮空氣,在顛簸的海浪里哭嚎,那些嚎叫,除了成為海浪大合唱的裝點,什麼也留不下。
不過,今晚,翡冷翠沒有成為那些不幸的人中的一員。
翡冷翠蹲在那個被船刻意遺忘的貨櫃虛掩的蓋子下嗚咽,細碎的,幾不可聞,如同動物瀕死的求救。
阿坤篤定的把蓋子挪開。
堵在外頭如水的月光照了進來,落在女人身上,合該溫柔的光卻仿佛火焰一樣燎傷了她。
她猛地抬起頭,露出一張淚痕斑駁,戰戰兢兢的臉。
「別怕,」阿坤放輕聲音,「我是來幫你的。」
我是來找你的。
翡冷翠。
僵持大概持續了一兩分鐘。
但是沒有關係,他始終耐心等待,他知道自己有張好皮囊,這副皮囊能卸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的心防。
翡冷翠當然也在其中。
當阿坤在心底默數到120的時候,呆在箱子裡的女人終於卸下了重擔,撲倒他的懷中,放聲大哭。
他抱住這個女人。
感覺女人飄逸的長髮,柔軟的身軀,鮮活的氣息。
他輕輕的,帶她坐到邊上的長椅,拿出隨身的熱水杯放在女人冰涼的雙手間。
茶香裊裊,翡冷翠被這點海風裡飄搖的熱安撫了精神,她怔怔的,開始說自己遇到了什麼,為什麼會在那裡,為什麼要哭。
她接著又問他,你是誰,你怎麼發現我的。
阿坤只是耐心地傾聽,恰到好處的回應,他的皮囊配上他彬彬有禮的模樣,仿佛是油畫裡走出來的舊時代紳士。
他告訴翡冷翠:我的朋友有一樣很重要的寶貝落在海邊上,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在她的委託下,我來這裡四處尋找,找了許久,聽到了很像的聲音,走過來看,發現了你。
人真應該多讀書。
阿坤在一本講電影剪輯的書里,讀到過一個這樣的例子:三個畫面,一個人對天空開槍,一隻鳥飛過,一個人收槍。
當它們依次播出,觀眾就能理解到人對鳥開槍這個導演要表達的故事。
若是替換掉中間那幅畫,將鳥換成飛機,對鳥開槍的故事就成了人對飛機開槍的故事。
其實三個畫面彼此間是不連貫的,組成故事的關鍵只在一個,「順序」。
將它們,一幅幅畫面,按一定順序拼在一起,拼得好看了,就是一個好故事。
——喵嗚。
一隻黑色的貓搖著尾巴從他們身邊走過,阿坤笑著抱起了它,將這弱小又可愛的動物放到翡冷翠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