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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小號的名字早已換成沒有意義的英文,也可能是什麼難以解讀的拼音縮寫,阿坤沒辦法拼湊出來。

    那似乎是翡冷翠的自留地,只是好久沒更新了,停在1個月前。

    最新的一條是凌晨4點12分發布的:

    【想了好久,我還是想去死】

    往上一條是1點55分:

    【哭到喘不上氣,每天都在失眠,情緒崩潰到沒辦法正常思考,除了想死就是想死】

    那天對應的憂鬱翡冷翠的號上寫了這樣的微博:

    【領到了新工作的第一份工資,剪了一個誰也不認識的髮型,大家現在看到我都會大吃一驚,根本認不出來了吧[笑]。】

    她還配了一個很可愛的貓貓表情包,洋溢著喜悅,根本看不出是個會在深夜尖叫掙扎痛苦哭泣的人。

    翡冷翠的新工作是醫療企業的銷售,一個需要她的學歷,卻不需要建築專業知識的工作。翡冷翠乾的如魚得水,她底下就有同事留言誇她。

    一個人在同一平台的不同帳號里,竟是如此的不同。

    阿坤並沒有覺得奇怪,大部分時候,社交網絡上的動態也是一場作秀,你表演給粉絲看,就和表演給鄰里親戚,一樣的虛偽和做作。文字和圖片比起平常掛在臉上面具般的表情還容易粉飾和修改。

    隔著網線,誰能知道對面那個人到底是哭著寫笑,還是笑著寫哭呢?

    翡冷翠的小號雖然沒有什麼配圖,也刻意的隱藏了信息,可是那比大號更豐富的吐槽暴露出了更多東西。

    2012年,2月2號,她寫道:

    【簡直可笑,已經是第三年大年三十晚上吃泡麵了,我活的比孤兒還淒涼。你們那麼不想回家過年就永遠別回來好了!】

    你們,指的是翡冷翠的父母,阿坤結合下面別的微博拼湊出了這個家庭的概貌。

    【你過得什麼非洲時間快要成了我室友對我的固定調侃梗了,你們下次打電話能不能考慮一下國內的時差啊,都說遷就孩子,我怎麼一回都沒享受到。】

    翡冷翠的父母在非洲工作,極少回家,翡冷翠對這件事抱怨非常,同時和父母的不良溝通,也是她心情不佳的重要因素。

    【搞笑啊,我才二十多,就要我相親,是覺得我嫁出去就能徹底擺脫我了嗎。】

    【不想接電話了,我現在看到電話就害怕】

    【為什麼每次通電話都要嘮叨很久以前就說過的事,我們之間沒有別的可聊的嗎?】

    【我那麼明顯的嗓子啞了,感冒了,都不問一句,無語,真就靠天靠地不如靠室友】

    小號里還有一個讓阿坤很在意的一條微博。

    是三個月前12點02分發的:

    【做了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這大概是我一生做過的最出格的事,也不會有更出格了。無法描述等待時候的心情,我只記得坐在凳子上,雙腿都抖的快要掉下去。但是……好開心啊,從此以後,我就不再是我!】

    緊接著12點03分又發了一條:

    【但那件事我還沒想好,雖然似乎無法回頭,可我害怕。】

    *

    這一次人生地不熟的地毯式走訪,不算特別順利。

    他們中午和老胡分別,隨便在路邊吃了碗面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往附近篩選出來的寺廟,寺廟總是在山上的,延綿的寺廟群就意味著得爬一整座山,只要有廟,再高再遠再險的山頭都得上去。

    但事實總是不如人意,恰如地毯般的搜索中,往往很難在開頭就搜尋到有用的線索。

    下午探訪的這些寺廟,有些去年沒修,有些去年修了但既不是羅漢也不是天王,有些是小雕塑,一米來高根本藏不進人。

    等到紅澄澄的太陽一路從天空落到地平線,今天的探訪也不得不結束了。

    但紀詢和霍染因沒有回到昨天呆著的酒店。

    他們確實續訂了那家酒店——只是續訂。

    他們另外選擇了一家新的酒店入住,這家新的酒店全是隨機選擇,正因為在他們選擇之前,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會入住哪裡。所以,假使霍染因的小麻煩也在尋找他們,這種小小的隨機事件,必然給對方添加大大的麻煩。

    對方麻煩越大,紀詢就越開心。

    他一路哼著歌到了酒店,中間霍染因問:「行李怎麼辦?」

    「讓埃因幫我們辦。」紀詢晃晃手機,「我已經和埃因說了,讓他提著行李出酒店,找個附近的快遞站,用同城快遞,把行李寄到——」

    「新的酒店?」

    「不,新酒店附近的快遞站。」紀詢輕快說,「麻煩歸麻煩點,安全就行。」

    他的眼角微微揚起,得意得仿佛一隻剛剛成功幹了壞事的大貓。

    然而一等拿房卡刷開了門,進入房間,這隻靈動的大貓迅速在床上攤平,變成一隻死貓。

    死貓發出呻吟。

    「腿。腿斷了。斷了……」

    「……」霍染因哭笑不得,「至於嗎?」

    「當然至於!」紀詢,「我們今天走了足足十萬步!」

    「我是說,累歸累……至於讓你面子都不要了?」

    「不要這麼虛偽,反正已經見過了最真實的你和我。」紀詢埋頭,死貓不怕開水燙。

    霍染因勾勾嘴角,在床沿坐下,朝紀詢伸手……

    「嗯?」紀詢歪頭問。

    霍染因的手,落到了紀詢的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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