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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紀詢神秘微笑不語,只搖搖手機,示意霍染因再看一眼。

    霍染因握著手機的手緊了下。

    他這時忽然產生了一點預感。一點點讓他心跳加速,讓他身體裡的血液都如煮熱了的紅酒般酥骨的預感……

    手機的鈴聲還在響著。

    一聲又一聲,是親密又急切的呼喚。

    霍染因定定神,垂下眼,再看一次屏幕。

    屏幕上閃現著的「紀詢」二字,不來自他的現在的號碼。

    那來自過去的號碼。

    屬於「周同學」的號碼。

    「周同學」曾給紀詢打過一次電話,大一的時候,給大四的已經找到了工作將要更換手機的紀詢打電話。

    唯一的一次電話。

    那次電話沒有被人接起。

    時間輪轉,轉瞬七年。

    這通他曾以為會遺失在時間的河流中的電話,被撥回來了。

    眨一眨眼。

    記憶里模糊的影子,變幻成清晰地現在的模樣,站在兩步之外。

    笑吟吟看他。

    *

    突如其來的電話將一切都打亂了。

    霍染因原本已經設想好的,準備好的所有步驟,霎時如同遇到了漲潮的沙堡,東歪西倒,七零八落。

    沙堡猶如他的心,他的理智,他這整個人。

    紀詢從他手中接過了房卡,插入卡槽,開了燈,開了空調,再關上房門。

    空調機呼呼的聲音響起來,聽到這種響聲,霍染因的身體反射性地冒出了一層薄汗,薄薄的汗水滾在皮膚上邊,反饋給身體一陣微刺的潮熱。

    眼下一切,都像是他晚飯時候對紀詢做的事情的翻版。

    於是陡然之間,霍染因產生了許許多多的惱怒。

    被看穿被識破的惱怒,被近乎告白的惱怒,還有被打亂計劃的惱怒。

    惱怒充盈著霍染因的身體,讓他一下子將紀詢抓住,扯到了沙發上。

    他們本來還應該還有很多溫情脈脈的相處……算了不重要了……重要的不是這個。

    霍染因俯下身去啃咬紀詢的嘴唇——

    當溫度熱起來的時候,當紀詢因此而失控的時候,混亂就會過去,一切又會重新回到他的掌握!

    紀詢跟隨著霍染因的步調,只是比霍染因焦急的動作更和緩許多,顯得十分慢條斯理。

    他抓住霍染因急躁的雙手,親吻著霍染因,他的唇點在霍染因薄鋒的眉,閉合的眼,高懸的鼻,以及滾燙的唇。

    來來回回,反反覆覆,一下又一下。

    像一團又一團的彩色棉花糖,落在臉上。霍染因想。

    擾亂身體的激情又開始消退了。

    不,並非消退,而是替換成了另外一種陌生,會攪亂他心緒,讓他手足無措的東西。

    他在慌亂的逃避這樣的東西。

    閉著眼的霍染因含糊罵道:「……親夠了沒有?接下去的事情不會做了?」

    罵歸罵,眼睛依然沒有睜開。

    紀詢問:「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我?」

    「……」

    他沒有聽見霍染因的回答,只能看見那張蒼白的臉無端染上了一絲微紅,像是酒店的暖光終於在上好的白瓷里鍍上一層釉色。

    霍染因沉沉肩,曲曲腿,仿佛被親得害羞,縮了身體。

    紀詢悶笑一聲。

    他的手指划過霍染因的眉,按上霍染因的眼。

    「從剛才進門開始,你就不敢睜眼看我了。」

    「是不是……」

    他低笑起來,薰人慾醉。

    「怕看我時被我發現,你的眼裡,重重疊疊,全是我?」

    那雙眼睛終於睜開了。

    漆黑的眼被燈光照得透亮,透明的色如月光,如水色。

    霍染因狠狠看著紀詢,於是這層月光水色,也跟著蕩漾起來,模糊了藏在他眼底的影子,紀詢的影子。

    「是啊。」

    霍染因冷笑。

    「天天吹自己的頭腦有多厲害,其實也沒有多厲害嘛。」

    他收收聲,聲音在舌尖滾了又滾,咬牙切齒:

    「到現在才察覺,霍染因喜歡紀詢這麼簡單的事嗎?」

    第一四二章 我喜歡你。

    說完了這句話後,霍染因定定地看著紀詢,目光一瞬不瞬。一直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話被逼出來了,現在,他在等待紀詢的答案。

    等待的漫長令霍染因的身體油然升起一股戰慄。

    恐懼抓捕了他。一切外在的都靜止了。

    時間,聲音,紀詢的動作。

    可是內在的重又沸騰起來。

    他的血液,臟器,全都像被放在鐵板上炙烤,每一分秒都無比難捱。

    直到紀詢吻了上來,吻上他的眼睫。

    很輕很輕,很綿長很綿長的一個吻。

    這個吻像是透過了表層的身體,吻到了他的內在,吻到他沸騰的血液,吻到他燒炙的臟器,吻到他狂跳的心臟……將一切不安與焦躁都慢慢的,緩緩的,安撫下去。

    「那是因為你這個嫌疑人狡猾的把真心包裹在謊言裡。你的詭計太過高明,我被你勾去理智變成糊塗偵探。」紀詢自嘲,「糊塗到分不清真心和假意,直到現在才找到真相。」

    他抱起霍染因,將人放到床上,又回身來到窗戶前,將酒紅色絲絨窗簾刷啦拉起,密密遮上窗戶,使窗外如水的夜和在水中閃爍浮動的霓虹燈影盡皆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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