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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後面還有很多關於15樓的八卦,紀詢聽他們越說越離譜,就沒什麼耐心往下聽了。他暫時把自己的耳朵當成擺設,著重觀察前邊的兩個人。
15樓許詩謹的父母沒有下來,這兩位縱有千般武功,一時半會也施展不出來,只能僵著臉坐在原地,像是兩尊哭喪著臉的石像。
紀詢看著看著,目光突地一凝。
甄歡母親的身旁有個塑膠袋,他在裡頭看到了一些淡黃色的長紙盒,仔細去看,發現是印有金雅賓館四個字的裝一次性洗漱用品的酒店紙盒。
這對夫妻為什麼會隨身攜帶這些?他們昨天晚上難道和自己一樣住的酒店?但好好的家裡不住,為什麼要住酒店?
紀詢的視線挪到兩人的衣物上,秋天時節,甄歡母親大衣的手肘底下,有一塊不小的黑灰。那是……?
他想了片刻,又繞到包圍圈的另外一頭,去看甄歡的父親,也在父親的身上看見了同樣的痕跡,父親身上的痕跡比母親身上多得多,看上去像是男性沒有女性細心,所以蹭到了更多的黑灰。
甄歡父親的背後也有一大塊的灰色,那上面水跡乾的不是很徹底,也能看出黑灰的殘留,只是被洗過了,不是很明顯。
他們已經意識到衣服髒了,還搓洗了,卻依然穿著沒有換掉……是出於某些理由,沒能拿到換洗的衣服嗎?那種黑灰也不是地上的塵土或者油漆、墨水,更像是……煤氣灶台上頑固的那種煤灰?
紀詢想到了一個可能,但這個猜測也有問題:煤氣灶上的灰怎麼會蹭到夫妻兩身上,還蹭出這麼一大片?總不可能07年了,他們還用著土灶台,土灶台還恰好堵了,讓男的整個鑽進去通灶台吧?
紀詢腦筋轉了幾轉,轉對大叔:「叔,有煙嗎?給我一根?」
大叔瞅他一眼:「去去,小孩子抽什麼煙?」
紀詢低笑:「不抽,叔你給我一根煙,我給你看一場好戲。」
大叔稀罕地看了紀詢兩眼,可能惦記著好戲,還真掏出煙盒,給了紀詢一根煙,紀詢又從對方手中拿到了打火機,接著他鑽進人群,來到夫妻兩的身旁,他將煙遞給甄歡的父親,同時咔嚓燃起打火機:
「叔,我給你點個煙……」
甄歡母親變了臉色,她像是瞬間從死到活,從入定到清醒,一把打開紀詢的手,嚷嚷道:「臭小子,把火拿開——」
後續的話甄歡母親沒說出口,但丈夫手中的煙被她搶走了,揉成一團。
紀詢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一會,直到被甄歡母親連連驅趕,才退回人群。
「好戲呢?」大叔湊上來問。
「好戲就是,」紀詢一聲響指,「對火敏感,不住家裡,身上蹭灰,他們家裡八成發生了火災。」
大叔臉上顯露出震驚,震驚中又帶有迷茫,迷茫中再出現佩服,總之,一張臉上,種種情緒,老複雜了。
不過紀詢此時已經遠離了人群,他準備去甄歡家裡看一眼驗證自己的推測,不過甄歡是A班的,他沒有甄歡家的地址——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他拿起手機,撥打114,從服務台處得知了金雅賓館的前台號碼,再轉接到前台,裝作客人,問清楚金雅賓館的地點。
到了金雅賓館附近,紀詢再在附近幾個小區里逛一逛,問問在小區里散步的大爺大媽,不花多少工夫,就問出了發生火災的具體地點。
康泉家園2號樓202室。
老式的建築貼滿奇奇怪怪的小廣告,紀詢上了一層樓梯,就找到甄歡的家——這是個L型的結構,一層三戶人家,中間那一戶的廚房正處於走廊,如今2層整個走廊是火燒火燎後烏七八黑的樣子。
開在走廊上的廚房窗戶外頭是防盜窗,裡面原本應該有窗簾,現在已經燒乾淨了,只餘下光禿禿的槓子還橫在天花板下。紀詢不是消防員,做不到一眼判斷起火點,但他還是看得出那個保持著敞開的窗戶在事發時大約也是開著的——左側敞開的窗台比右邊燒的黑得多。
他在敞開的窗戶外,隔著同樣烏七八黑的防盜網,探著腦子往裡頭張望。
這個戶型的廚房很小,有一道門隔住了廚房和起居空間,門關著,還留有形狀,或許裡頭沒有廚房那麼嚴重。
廚房的流理台上放著亂七八糟很多東西,全都焦黑狀,主人還沒有清理,從位置上看,這家人一定沒什麼潔癖,也不懂收納,水槽里的碗筷就隨意扔著,窗台上也全是調料、油瓶的殘留。
廚房的櫃門是木製的,完全已經被燒沒了,煤氣罐被放在角落裡,沒有破損,這一定是這場火災最幸運的地方。
裡頭似乎沒有更多值得注意的地方了,他收回投向裡邊的視線,再看著走廊,走廊的左右兩戶人家各有一個擺放在外的鞋櫃,左邊的鞋櫃因為藏在入戶口,看著還好,右邊的鞋櫃就慘了,幾乎被燒掉了一半,想也知道,原本放在裡頭的鞋子估計也倖免不了。
紀詢已經完全腦補出了昨天發生在甄歡父母身上的一系列倒霉事:
他們辛辛苦苦幹活回來,突然發現家裡燒了,損失慘重;火燒了廚房,又毀壞了鄰居和公共的走廊,勢必要出錢彌補維修,於是甄歡父母在賓館睡了一晚決定去堵許詩謹父母的門,轉移損失。
紀詢在走廊里走了兩圈,將發生火災的房子看了又看,突然發現甄歡父母的門縫底下,有一小片白色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