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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她停了好久,才像囈語一樣說:「明明,都是自己的東西,看著卻像被施捨的。所有人看見的都只是她的丈夫,而不是她。就連孩子,雖然更親昵你,但實際上,也更敬畏爸爸。」
「這也是你的殺人動機之一嗎?」紀詢冷不丁問。
魏真珠的手停了下來,她抬起雙眸,那裡憎惡的火焰看似掩埋了,實際上仍舊在漆黑的瞳仁里無聲無息的燃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你們真噁心,我不想和你說話。」
「啊,別當真。」紀詢閒聊似和魏真珠拉家常,「我剛才只是拿這位警官當工具人試探你是不是恐同。」
霍染因冷著臉。
紀詢繼續說:「雖然在一般人眼裡,男的出軌對象一定是女的,但你丈夫段鴻文實際上在和卓藏英偷情——或者說,他可能真和高爽有一腿,但同時他和卓藏英也不清不楚。你11號那天目擊到了他們偷情的現場,一時衝動之下把卓藏英殺了。」
魏真珠沒有理他,視線也早就挪開了。
紀詢只好繼續唱他的獨角戲:「人很難憑空把一個謊話說的很圓滿,人們總是下意識的加工自己記憶里的畫面,把他們作為素材,再編成謊話,你和你的丈夫的筆錄,都是半真半假。把你們說的合在一起,就能還原事情的真相。」
「11號那天,卓藏英和你丈夫吃晚飯後回家,門忘了關,你走了進去,看到半躺在沙發上的卓藏英正在和你丈夫親熱。憤怒燒灼了你的神經,你拿起銅馬擊打卓藏英的腦袋,倉促間段鴻文沒有從沙發上起來,他的雙手成了禁錮的籠子,將卓藏英困在其中,讓他無法反抗,生命最危機的時刻只能徒勞地在段鴻文的手肘上留下劃痕。你因此輕而易舉的殺死了卓藏英,而段鴻文充當了一個被動的幫凶,他嚇蒙了,下意識的擦去了銅馬上的指紋,和你一起跑了。」
魏真珠的注意力似乎全不在紀詢的說辭上,她的眼珠來回掃著兩人,輕蔑嗤笑:「你和他明明很早就眉來眼去,現在還掩飾成為了試探我。你覺得段鴻文會和你們說自己是gay嗎?」
現場一時瀰漫出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紀詢說的是真話,而站在魏真珠的角度,她看到的又何嘗不是真相?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可能就是現實吧……
紀詢情不自禁用餘光瞟了眼霍染因,霍染因倒是好整以暇,抱著雙臂看他表演,還特意展示了下胸前的執法記錄儀,示意為了辦案流程從剛才魏真珠進來到現在,都錄著呢。
也不知道對方從哪裡摸出個執法記錄儀來!
頭一回感覺秀個推理過程跟做賊似的。
紀詢掩去自己的尷尬,繼續說:「這不是憑空推測,你的證言就有佐證。這幾天高爽在外出門旅遊,你說你丈夫最近都這個點來別墅,高爽不在,只能是見卓藏英。同樣的,正因為這層關係見不得光,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你丈夫之後要買兇殺人。」
「我想,你和你丈夫之間一定發生過一段關於犯罪動機的討論。你知道段鴻文不願意承認性向,又曾經與高爽有聯繫,他是明面上卓藏英的情敵,是擁有殺死卓藏英最直接犯罪動機的人。你也許還給他看過你跟蹤時偷偷拍下的他與高爽的親密照,銅馬的指紋被擦了,剩下的所有一切,讓他比真正的兇手你更像兇手。他反而被你握住了把柄。於是一直被家暴處於下風的你,搖身一變,站在了壓制段鴻文的位置,他感到難受,他想報警可是又不確定警察眼裡結果如何,他很害怕,又憎惡你,便想要雇兇殺了你。」
紀詢拿出那張遊樂園的照片,說:「你舉報莫耐不是一個偶然。那天段鴻文11點多見了諸煥,而後就回家了。你丈夫買兇不成被調戲,那個錄音都能聽出他有多氣急敗壞,嫻熟地跟蹤著丈夫的你不可能沒有發現,可你卻一直守在那邊。你不是因為諸煥,而是因為莫耐。你看到了他身上的黑色羽絨服,認出了那是卓藏英的衣服,你不明白為什麼被你們殺死的屍體上的衣服卻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上。」
「接著,你認出他是逃犯,如你所說,是喜歡看警察的公號。當然,比你的興趣愛好更合理的,應該是你殺了人下意識的關注警方的警情通知,你想知道卓藏英的死何時會被警方追查。而這要驗證非常簡單——
「我們可以現在就去你的電腦里看看,你是哪一天關注的公眾號。」
第一零一章 這個骯髒的世界,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魏真珠的眼睛在屋子裡來回掃視。
紀詢說了這麼長的一串話,也沒見她有多少動容之處:「警官,我想你剛才說的我關注警察公眾號的時間,也可以做這樣的解釋:因為我目睹了丈夫殺人,非常害怕,所以我關注了警察的公眾號……
「至於我老公是不是gay,和他殺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哪怕他是gay,他也可能與卓藏英發生口角,激情殺人。」
魏真珠坐到高爽的床上,莫耐換的星空被單摸上去光滑如皮膚,她抬起下巴,面上甚至露出了些之前絕沒有過的傲慢:「你們只能求我自己認罪。」
「……」紀詢。
說實話,是的。儘管他已經推理出嚴絲合縫符合邏輯的殺人動機,但那是主觀上的。
客觀上,這個案子就像多年前那起發生在韓國的轟動一時的梨泰院廁所殺人案。一個密閉的空間,有一個死者和兩個嫌疑犯,你無法確認是哪個人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