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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人的身體其實是具精密的機器,也就是說,完全可以做到身體和精神互相分離。她的精神完全停留在客廳里,沒有將哪怕一絲一毫分給手中正在做的家務,但身體依然延續著過往的習慣,仿佛執行程序一般,將家務處理。
客廳里的對話源源不絕傳到她的耳朵里。
「你和卓藏英是怎麼認識的?」
「我要寫本醫生的書,就到他們醫院去取材,卓醫生是我的主要取材對象,他比較熱情,專業知識講解的很細緻,所以最近往來比較頻繁,也去過他們家。」
真虛偽。
魏真珠這麼想她的丈夫,一邊想著,一邊沉默木訥地將泡好的茶端到桌子上。
明明,都滾到他們家床上去了。
噁心。
「再去洗幾個水果吧。」丈夫又吩咐。
「不用了,我們工作有規定,上門不能吃喝的。」娃娃臉的女警察先向她道謝,又對她丈夫這麼說。
「沒事,沒事,就讓她去洗水果吧,這些事情她做慣了。」丈夫又說。
魏真珠也溫馴地順從了。
她低垂著頭,目光藏在下落的髮絲里,悄悄窺著娃娃臉的女警官。
這個女孩子比她年輕好多。她心中湧現出很強烈的羨慕。對方的眉毛畫得很漂亮,有塗口紅嗎?可能沒有,那應該是嘴唇本身的顏色,除了嘴唇本身的水潤和活力外,再大牌的口紅,也不能將色調調得如此自然飛揚吧。
但這個女孩一定沒結婚,也絕對沒有孩子。
魏真珠想。
如果結了婚,就沒法干刑警了吧;如果有了孩子,那根本不可能平衡工作和家庭。
也許……連男朋友也沒有?
無論怎麼想,也不會有男朋友欣然女朋友做著刑警的工作吧。
她很喜歡這個女孩子。
所以,在兩位刑警了解完情況,要出門的時候,她偷偷追上去,對女警察說:「警官,你好,請問你的名字……」
女警官旁邊的男警官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她。
但她不在意這個男人。她只是想知道女警官的名字。
「我叫文漾漾。」女警官很爽朗地告訴了她。
連名字都這麼好聽。她想,她又感覺到內心升起了艷羨。這種艷羨和她看高爽的艷羨其實差不多,這些人,活得都比她要好得多啊。
「文警官,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說……」
她吞吞吐吐,表面上看,是不太習慣和丈夫以外的人交流,但是魏真珠知道,不擅長交流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還想將這短短的對話拉長些,拉得更長些……
「和你單獨說。」
她將文警官拉離了那位男警官身旁。
男人的臉,實在令人作嘔。
哪怕高爽,那個與我丈夫曖昧的女人,也比他們美很多,美非常多。畢竟性這件事,男性不主動又怎麼可能發生的了呢?
這件事裡,她最先想起的還是自己的丈夫。
她最近總是在看寧市公安在線,她知道丈夫想殺她,所以她盯著那個公眾號時總是不自覺的幻想,是不是有一天她就成了那上面的「魏某」。
亦或者狡猾的丈夫殺人之後還能逍遙法外,於是他的照片就被警方掛出來……哦,就像那些逃犯。目光總是空洞的直視鏡頭。
殺了人的人總是這樣的眼神吧。
活著就像死了。
其實犯罪之人的謊話也和普通人的謊話不太一樣。魏真珠覺得自己似乎能在那些言辭之間覺察出來,就像她永遠知道丈夫躲進廁所並不是上廁所,總是虛假的謀劃什麼。
就像丈夫說出門見編輯也一定不是真的。
她悄然跟蹤偷偷跑出門的丈夫,先是去了保健醫院。哦——那地方,也許是打掩護,肯定不是目的地。
果不其然,丈夫又出來了,一路走著,躲著,摸到天橋底下。
她遠遠地,看見丈夫和別人交談,接著掃碼付費。
魏真珠懷疑,那多半是僱傭殺手殺自己的錢。
也是,段鴻文這種人,怯懦,色厲內荏。
過了一會兒,那個陌生人哈哈大笑,他的丈夫灰頭土臉的掩面離開,從頭到尾都看不見她藏在角落裡,冷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看來今天自己是不會死了。
魏真珠縮著脖子,她被冷風吹得腳步遲鈍,沒有立刻跟上她無能的丈夫。
然後她看到一件黑色羽絨服走了出來——
她死死的盯著他,那個穿著羽絨服的瘦瘦小小的人——。
強烈的熟悉感,讓她拿起手機,她在寧市公安在線上,看見了莫耐的通緝照片,照片上的人,和眼前穿黑色羽絨服的人,漸漸重疊了起來……
*
莫耐坐在審訊室里,他那件黑色羽絨服裡頭零零碎碎的物件都被收繳了。
一張身份證,一支眉筆,一盒粉底,一根修容棒,還有兩隻口紅,豆沙色和髒橘色,都是大牌。
身份證是真的,屬於一個叫藏白的男子,西安人,26歲,研究生畢業,看起來和莫耐沒什麼交集,應該是對方通過未知途徑盜用的。
實際上剛抓到還沒洗臉的莫耐和身份證上的樣子足有八分相似,要不是文漾漾多年對皮膚卡粉的經久之痛,是很難一眼認出這個化了妝的男人是莫耐的。
「我算是知道他怎麼躲過一堆人的追捕了,感情是畫畫好還能觸類旁通到化妝。」譚鳴九有些無語的把那些化妝品翻來覆去,「先是用畫畫技巧越獄,再是用畫畫技巧易容,這傢伙真是把畫畫技巧用到了逃亡中的方方面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