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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的士「滴」了一聲。
路旁的這兩人實在太拖沓,的士司機都等不下去了。
一男一女磨磨唧唧還情有可原,兩個大男人,還想拖什麼時間?
霍染因自紀詢掌心把手抽出來,不再多說,他將紀詢按進車子裡,要起身時注意到對方一側的衣領是翹著的,於是伸手將其撫平。
「有個好覺。」
他說,關上車門,目送車子遠去。
但車子只遠去了一條路,拐過個彎,又風馳電掣開到馬路對面。
紀詢從車上跳下來。
他跑過馬路,抓住還站在原地的霍染因的肩膀,他語速飛快,在這一瞬間裡似乎被點燃了生命的熱情,說出的每個字,都如道跳躍的火焰:
「你說的沒錯,我說的也沒錯。把它們結合一下,就是——」
「錢樹茂為孫福景做牛做馬多年,手裡確實有孫福景的罪證,但他遲遲不敢拿出來,是因為他始終忌憚孫福景的力量,他之所以選擇現在動手,是因為他被逼無奈,他知道孫福景要將他推出去頂罪,所以他才出此殺人下策,意圖自救——而這一『力量』,恐怕不止我們以為的福興教育。」
「我有預感,」紀詢,「孫福景這條線再挖挖,還有不少驚喜。你們在布控和抓捕上要額外注意。」
霍染因的視線在紀詢臉上停留許久。
這時候的紀詢總有不一樣的光,為他所尋找許久的光。
他的思緒像被蜂蜜沾上了,在黏稠又甜蜜的感覺里掙紮好一會,才掙扎出清醒來:「說得通,但目前沒有足夠……」
「證據證據證據。」紀詢不耐煩嘲笑,「證據是你們警察的事,我說點預感犯法嗎?這可是看你們馬上就要去抓人了,提前提醒,以免——」
「以免犯和你一樣的錯誤,被罪犯挖坑活埋?」霍染因同樣嘲笑。
「……」紀詢驚嘆,「你的心眼真夠小啊。」
「放心吧。」霍染因漫不經心,「布控抓捕工作不是我一個人負責,也不是我一個人去,這些作戰計劃都會經過反覆推敲……」
他再看一眼紀詢。
「不過我會將你的意見整理記錄,繼續調查,深挖孫福景。現在,可以回去好好睡覺了嗎?」
紀詢只回三個字。
「你好煩。」
*
夜深了,家人都睡了。
沒有開燈的客廳里,孫福景捻著三根點燃的香,香頭一團暗紅的火,在黑暗裡如人的呼吸般明滅。
他持香,對媽祖神像拜了三拜,將香插入香爐。
而後他打開神像,從神像中取出樣東西。
雲層散開了,月在天空中露出貓眼般的森森凶光,那凶光闖入窗戶,照亮他蒼老的手,和他手上森寒冰冷的鐵塊。
一把槍。
他握著這把槍,發出一聲呼嚕似的嘆息,像食肉猛獸打個響鼻。
第五十九章 何不來猜猜我?
天又亮了。
一大早,孫福景就從家裡出來,這時太陽還沒完全鑽出雲層,冷空氣正在天地間浮動,小區里早起的人們俱都縮肩駝背,步履匆匆,好像這樣就能將寒意甩在身後。
孫福景和其餘人不太一樣。
他帶著老年人的悠閒,步履慢悠悠的,這裡走走,那裡停停,看看樹,看看水,就在盯梢他的人以為他是下來散步的時候,孫福景忽然上了輛的士,走了。
的士司機:「去哪裡?」
孫福景望著後視鏡里,幾乎和自己這輛車同時起步的一輛灰色轎車,眯起眼睛:「嗯……我想想,去高鐵站吧。」
的士司機多問一句:「幾點的車,趕嗎?」
孫福景笑一笑:「不一定,看情況。」
半個小時後,高鐵站到了,孫福景走下車子,進入裡頭逛了一圈。
都不用買票,他就看見高鐵的警察隱隱約約向他圍攏過來。
他當機立斷,返身離開高鐵站,繼續招輛計程車,上去,說:「載我去律師事務所。」
司機問:「哪一家事務所?」
「隨便。」孫福景,「中齊吧,中齊律師事務所。」
*
關於孫福景的種種消息,很快自一線盯梢人員傳入警局,隨同附上的還有盯梢人員的判斷:「……我懷疑孫福景極端狡猾,他去高鐵站就是為了試探警方是否在盯梢他,會不會阻止他離開寧市,現在他已經知道警方把他列為重要嫌疑人了,剛剛進了中齊律師事務所。」
「中齊。」霍染因,「練達章的律所?」
譚鳴九就在旁邊,聽見了霍染因說的話,立刻接上:「沒錯,練達章就在這家律所工作,他升任高級合伙人的那天就是他中毒的日子!」
「孫福景去律所幹什麼?」霍染因又說。
「那還用說,孫福景這種老奸巨猾的傢伙,已經嗅到事情不妙的氣息了,肯定拿著一大筆錢,要去請最優秀的律師來給自己辯護。」譚鳴九不屑道。
譚鳴九說得有道理。
但誰都能想到的選擇,是孫福景的選擇嗎?
紀詢昨晚上最後提醒的話在霍染因腦海里一閃而逝,但是很快,霍染因收斂精神,來到詢問室外——這裡已經坐了個女人。
馮嘉美,錢樹茂的妻子。
之前文漾漾已經對其進行過簡單的詢問了。
霍染因問:「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