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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都把辦公室的技術工種給派了出來,可見現在人手短缺到什麼程度。

    但這不是值得在意的地方。

    值得在意的是,戶口簿上獨身一人的錢樹茂的家裡,還住著另外兩個人。

    一位三十出頭的女性,以及一個八歲大的孩子。

    孩子被母親趕進房間裡做玩耍,至於這位母親,則神色鎮定,坐在沙發上招待他們。

    紀詢不是警察,毫無開口的欲望,只自顧自地打量著房子,將同馮嘉美溝通的任務盡數丟給眼鏡刑警。

    眼鏡刑警開始時很流程地問:「你的名字?和錢樹茂是什麼關係?」

    「我叫馮嘉美,和老錢是同居戀愛關係。你們突然上門來,是不是……」她面色蒼白,放在膝蓋上的兩手輕輕交握,「我家老錢犯了什麼事情?」

    她是個年輕的母親,更是個年輕的女人。

    當她心懷不安的時候,楚楚動人的風情便顯露出來:「對了,警官怎麼稱呼?」

    「我叫鍾小謹。」眼鏡刑警說。

    「一定是嚴謹謹慎的謹。」

    「是這個。」鍾小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屋子裡裝修奢華,翡翠雕刻的佛像大喇喇擺在廳堂的邊桌做擺件,剛才進門時候,紀詢還看到了書房裡的椅子。

    世界上最好的椅子品牌,一把人體工學椅子要一萬塊錢。

    同樣是裝修,有人花十幾萬,有人花幾十萬,這家應該花數百萬吧。

    他拿目光四下閒逛著,將鍾小謹警官繼續丟給馮嘉美女士,鍾警官開始詢問馮嘉美,最近錢樹茂是否有什麼異樣,在生活中是否招惹了什麼敵人,林林總總,都是些常規問題。

    馮嘉美的回答也一般常規。

    她不太了解錢樹茂的工作和朋友,他們的家庭里,錢樹茂是不怎麼將工作上的事情和她說的,她也不愛問,反正問了也聽不懂。她平常,就在家裡帶帶孩子,有時候出門打打牌做做美容。

    突然之間,房門開了。

    呆在房間裡的小男孩跑出來,直奔關著門的書房去,當他的手碰到門把時,一直和和氣氣同鍾小謹說話的馮嘉美回頭大聲呵斥:「不准進書房!耳朵聾了啊,沒聽見我讓你好好呆在房間裡做作業嗎?」

    孩子被凶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當場嚎啕大哭起來:「哇,媽媽罵我——」

    「不好意思,鍾警官,我的孩子比較嬌氣,都是我平常沒教好的緣故。」再轉回頭時候,馮嘉美又變得和氣溫柔了。

    鍾小謹顯然沒有多少應付女人的經驗,有點尷尬,又有點臉紅,屁股不甚自在地在沙發上挪挪:「沒有,沒有,有時候孩子就是很調皮……」

    紀詢在這時候插話:「為什麼不讓進書房?家裡還有一個地方要對孩子保密嗎?」

    馮嘉美笑笑:「書房是老錢工作的地方。孩子還小,擔心他把東西弄亂了。畢竟老錢脾氣不太好。」

    「那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嗎?」

    「啊,要不等老錢回來……」

    「馮女士,」鍾小謹突然清醒,「我們有搜查令,必須搜查屋子裡的每個角落。」

    「——當然。」馮嘉美說,「你們隨意。」

    紀詢走進去。

    書房收拾得妥妥噹噹,架子上的每本書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茶几和地毯也不見一點散碎的小東西,只有書房裡的書桌,放著些用過的紙筆。如果說這間屋子主人最常停留在哪裡,毫無疑問,就是書桌前。

    紀詢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

    「呦。」

    他吹聲口哨。

    抽屜里,一瓶子硝酸銀,以及一袋奶糖,一個針孔注射器。

    一聲驚呼自後傳來,是馮嘉美。

    跟進來的她看見了抽屜里的東西,滿臉驚訝:「家裡怎麼會有這些?」

    「對於這點,我也很好奇。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請來錢樹茂先生回答一下。」紀詢說。

    「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快點回來。」馮嘉美有些不安,接著她又補充,「現在網上炒的那麼沸沸揚揚,他也許就是好奇……就是好奇,沒別的,警官你別多想。」

    「但很不幸。」紀詢接上話,「在一個小時前,錢樹茂先生車禍身亡。」

    *

    2月3日,晚9:47分,寧市。

    袁越回到寧市。

    他是來拜訪一位和案子的重要相關人員——當年同為受害者,因為這起搶劫殺人事故,直接破產的孫福景。

    當年便有四十的孫福景,到今年已是六十多的老人。

    他到訪的時候,家裡只有孫福景一個人,穿著中式棉襖、手戴佛珠的孫福景面白體豐,精神健碩,眼角嘴角都有深深的笑紋,看得出來,日常爽朗愛笑。

    他請袁越坐下,又去倒茶。

    袁越注意到,客廳里擺著一尊媽祖神像,神像面前有一個香爐,香爐上正燃著三支香,滿室的檀香味道,便自這三支裊裊冒著煙的香中溢出。

    「年輕的時候不信神,破產之後就開始求神拜佛了。」孫福景自嘲笑笑,「希望錢財如浮雲,家人自平安吧。」

    「令夫人開辦的教育機構現在收入應該不錯吧。」袁越收回目光,問。

    孫福景只是笑笑:「我一個失信黑戶,管不了這些了,都是我老婆去打理的。現在我就是個吃老婆軟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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