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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霍染因。

    「100%……錯了,袁越是100%趕去救人,你的話,可能95%吧。」紀詢說,「我說錯沒有?」

    沒有說錯。

    霍染因默了半天,擺張冷臉,找到理由:「我是警察,不是醫生。趕去產房救不了老婆和孩子,趕去現場至少能救個作死被活埋的傢伙。另外這種虛構的選擇題考驗不到我,這種未來不可能出現。」

    紀詢挑挑眉:「霍隊總是很自信。自信是好事,希望未來確實如你所想。不過上邊的題目也論證了我的觀點,有個刑警隊長當老公,看著是活的,其實像死的。女方想嫁就嫁,是犧牲小我造福大我的崇高覺悟,不想嫁倒也沒必要由旁人來催著她嫁。」

    「多少有點區別。」霍染因。

    「是否成為烈士遺孀的區別?」

    「多張工資卡的區別。」

    「這個理由倒是很真實。」紀詢失笑,「兩張工資卡總比一張好。沒想到霍隊看似脫離了普通群眾階層,思想卻這麼樸實接地氣,難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霍染因剛才施捨給了紀詢一眼,現在又轉開了,繼續盯著影廳中的人。

    紀詢相信影廳中的人既沒自己好看,又沒自己有趣。

    那麼霍染因眼珠不轉的審視他們的理由就呼之欲出了——霍染因是從他突然決定進來看電影的態度上意識到了不對,於是在影廳中尋找可能存在的異樣。

    就一個反應。

    面對面的袁越沒有任何感覺,站在旁邊的霍染因倒是一下注意到了。

    不但注意到,還謎之「相信」會有所發現。

    紀詢暗自聳聳肩。

    他良心發現,不再打擾努力辦正事的霍染因,自顧自地看著大屏幕,燈光忽暗,又臭又長的廣告算是播到了盡頭,終於隱去,開始正片。

    但這時紀詢為數不多的耐心已經差不多耗盡了,他看電影的壞習慣又不自覺的冒頭,恰好身旁今天有人,他忍不住開始放飛自我。

    他看了片頭的幾個畫面,就開始說話,但好歹還記得是在電影院,只向霍染因的方向傾斜,同時將聲音壓得低低的:「我看這個人面帶兇手相,多半就是——」

    「紀詢。」

    「嗯?」紀詢,「信我,我看懸疑片猜兇手很準的,袁越就是被我盲狙毒害不愛和我坐一起看電影。」

    霍染因轉臉看過來,熒幕的光在他漆黑的眼珠上踱出一層綠意,那種綠意如同浪潮,帶著澎湃的生機和戰意,洶湧而來。

    「我也猜中一個人。」

    幾乎在視線相對的第一時間,紀詢就讀懂霍染因的意思。

    對方說的不是電影,廢話,當然不是。

    在剛才沉默觀察的時間裡,霍染因在電影院中找到了不夠對勁的人。

    電影的配樂變成撩動神經的詭異腳步聲,大約是劇情到了所有人該屏住呼吸的橋段,電影院裡觀眾的呼吸都不自覺放輕,除了配樂和角色的喘息什麼也聽不到。

    霍染因也不再說話,他牽過紀詢的左手,又朝紀詢遞去一隻手。

    這是要將他們發現的人同時寫下,看看是否一致。

    這個遊戲比無聊的電影好玩不止一倍。

    紀詢決定接受,他側了身,由面向屏幕變成面向霍染因。

    他的右手在霍染因攤開的左手上寫字,霍染因的右手則在他攤開的左手上寫字,

    當霍染因微涼的指尖落在他的掌心,他感覺到了一絲癢意。

    接著他意識到對方在他掌心寫的是:1202

    12排02號。

    而他在霍染因掌心寫的是:1202,殺

    12排02號,殺人。

    遊戲結束,兩人選擇的目標一致,但霍染因沒有確認這個人犯的究竟是什麼事。

    紀詢寫字的右手提起收回,當他要將當寫字板的左手一起提起收回的時候,他的左手被霍染因一把抓住。

    「我之所以覺得他奇怪,是因為他一直抱著他的包。」

    霍染因牢牢抓住紀詢的手,像是解釋,但更像是一次別苗頭時候不服輸的挑釁。

    他需要紀詢肯定他——肯定他說的一點沒有錯。

    「他坐在最旁邊,位置不好。因為他是臨時決定要來看電影的,所以只剩最旁邊位置的票可以買。他自從進來看電影之後,就一直將他隨身攜帶的不小的包包抱在懷裡,再貴重的包放著再貴重的東西,一般塞在身后座椅里也足夠了。由此看出一個悖論,既然隨身攜帶著這麼貴重的讓他看電影也要一路抱著的東西,他為什麼要臨時決定來看電影?」

    「差不多吧。」

    紀詢確實肯定了霍染因。

    電影院裡頭這麼多人,霍染因準確地圈出了提著包的那個男人,觀察已足夠細緻犀利。

    「但這些不足以推斷他殺人。」霍染因說。

    「除了你說的這些,我進門的時候從那個大包上聞到了一絲血腥味,上面還有一些點狀濺射的痕跡。當然這有可能是因為他路過了個殺雞的攤子正好沾到了點血沫。」

    「但是我相信,對我們……對你們而言,碰著殺人比碰著殺雞頻繁得多。」紀詢笑道,「綜上所述,做個大膽推測吧:他抱著這麼重要的東西還要來看電影,也許是因為,他知道這回不看,他就再也沒有機會看了。」

    「當然,一切都是不負責任的瞎猜和直覺。」紀詢忽然又聳聳肩,語氣輕鬆,「也許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難得進城一趟的鄉下人,剛巧路過了殺雞攤子,包里還放著村裡的公共財產,所以對提包特意在意,但又想趕在出城前看趟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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